“小安和别的小朋友不一样。我们不去游乐园好不好?”林芳的声音从听筒里听起来有些失真,但能听出温柔而疲惫。
小予安对着电话长久地沉默了,大眼睛里汪了泪,却努力憋着不让它掉下来。
又过了几个月,林芳才终于从不知道哪个国家飞回来了。她抱着穿着病号服的瘦瘦小小的林予安,无声但长久地流泪,一遍又一遍地告诉他别怕。
小予安只是模糊地知道,熬不过这次手术的话,床头那本《格林童话》兴许永远也没法读完了。母亲也会伤心。
于是他扯着林芳的衣角,小声问:“如果我好了,可不可以去游乐园……”
声音奶乎乎的,但似乎也浸了药的苦涩,听得人眼眶发酸。
好在上帝眷顾,又过了一段时间,医生宣布他能回家休养了。小予安兴致勃勃地坐上了去游乐园的车,好奇地打量着除了病房之外的“外面的世界”。
可是他捂着心口软倒在林芳怀里,眼睛还死死盯着二十米外的游乐园入口。
“我,想去……”小予安咬紧牙关,艰难地说。没有任何哭腔。
他至今记得米老鼠咧开了嘴冲他笑,但他再没有开口提过想去外面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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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景琛在林予安良久的沉默中猜到了些许。
于是斟酌着字句,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我小时候没人管,也就没人带我去。现在你是我哥了,要不你顺便对我负个责。”
林予安一下从过去的回忆中惊醒过来,笑了:“那我们说好,下次,下下次,下下下次,我都认定你了。”
顾景琛挑了挑眉:“加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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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后林予安就开始感到胃部传来了隐隐的疼痛。
连顾景琛专门给他叫的粥都吃不下去。
他之所以这么爽快就回来了,是因为他不想在外面疼得死去活来不好处理。
总会有特殊场合或是别的什么治疗需要他服用这种特效药,疼痛的发作周期却并不确定。
这是他一个人的事,还是得自己撑过去。于是他草草洗漱后就上床躺下了,安静地等待剧痛的降临。
林予安应对疼痛的惯用方式就是睡眠。
哪怕大多数时候都会被疼醒,但好歹能逃过一会儿是一会儿,而且就这么迷迷糊糊着,不疼了之后也不会对疼痛有太多的记忆和恐惧。
他也是一个很怕疼的人啊。
就这么一小会儿,林予安争分夺秒做了个梦。光怪陆离,看不真切。
唯一知道的是,他在这种情况下居然还有闲暇怀春。
梦里俯身压在他身上的男人身材健壮,却埋在他的肩窝里叫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