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吸了一口气,氧气从他最近重新变得好用的肺里争先恐后涌入血管,在全身奔流。复健了一段时间的肌肉也对神经的刺激顺利做出了反应。

是久违的对自己身体的掌握权。

林予安试着抱起一个箱子。

箱子只是看着大而已,并不重。抱着走不是很吃力,但也算不上多轻松。他掂量了一下,觉得自己应该还是可以的。

于是他又慢慢走了几步。因为不太用得上力,他能想象到自己的姿势是有多滑稽。

但他忽然就犯了倔,想靠自己把箱子搬回去。

之前事事都依赖顾景琛,是因为自己的身体不行。

现在自己好转了,总不能依赖顾景琛一辈子吧。

他是自己的男朋友,又不是连狗血小说都懒得写了的那种契约家仆。

林予安挪了两步,停下来匀了匀气,又艰难地往前走。

心跳现在开始加速了,但还在平时运动的正常波动范围,说明他的身体还可以承受。

现在是很难,但以后会适应的。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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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予安第不知道多少次停下来的时候,一缕鬓角的长发已经被汗液浸湿了,贴在额头上。

他回头看了看已经走过的大概三四百米路,觉得很骄傲,于是低低地笑了一声。

但笑容凝固在了脸上。

心脏突然又没有章法地乱跳起来,他胸口处被绞痛所淹没,眼前也泛起了黑雾。

最后的意识也模糊在了手环尖锐的警报声中,飘散在晚春并无凉意的风中。

又发病了啊。他想。

好像有什么东西坠下去了,顺着空落落的深渊。

如果最近的紧急联系人在五百米之外,监测手环会自动拨打急救电话。

顾景琛在学校收到警报马上冲出了教室,一不小心撞倒了自己的桌子,试卷和书籍尽数铺在地上狼藉一片,也没回头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