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那声报晓,睡得迷迷糊糊的中学生被闹钟和家长一起从被窝里薅起,穿着松松垮垮的校服手里拿着早餐钱,一路睁不开眼的往学习里赶着上早读课;在距这里十几个公交站的cbd玻璃写字楼里当牛做马的白领也摁下了疯狂作响的手机,一手涂口红一手从鞋柜里拎高跟鞋,眼睛还盯着昨晚带回家做的报表,风驰电掣地往首班车上狂奔;更多的人听到了这扰人的动静,皱着眉嘟囔一声看了眼表,翻个身又陷入了黑甜乡——刚过六点,还有那么一个多小时的“醉生梦死”的工夫,一大早再也没比这更幸福的事了。
卖早点的已经撑好了摊子,第一批油条“哗啦”下了锅,霎时满街道都是油腻腻的香气,担心引来城管,那小贩小声叫卖道:“来了啊,刚出锅的油条,绝对不是地沟油……”
路过的环卫工人掏出几张毛票买了一根,太烫下不去口,拎在手里继续扫地,比人还高的扫把“刷啦——刷啦——”扫过柏油马路,带走了满地垃圾和落叶。
窗外的这些动静,全都一声不落地钻进了闻海的耳朵里。他躺在床上,从脖子以下的所有器官都因为负荷运转叫嚣着罢工,唯独脑子还维持在一个异常兴奋的状态迟迟不肯停转,一刻不停地把他的思绪往那堆杂七杂八的事上扯,催促他抓紧时间起床工作。
撕扯之间,五脏六腑“人多势众”占了上风,而大脑不服气地继续作妖,双方合力把闻海拖进了一场头疼欲裂的睡眠。
被扔到地上的手机在那堆脏衣服里玩命尖叫的时候,距闻海一头栽倒在床上还不满四个小时。
他迷迷糊糊从床上翻下来,一不留神踩到了床边的袜子,纯棉布料和木地板受力后来了个相互摩擦,险些把他磕出脑震荡。
“喂?小闻?闻闻?”扰人清梦的那位没半点自知之明,一刻不等闲地在那头深情呼唤,“海海?海海你在吗?”
闻海连来电显示都没看,闭着眼道:“柏桐安,你大晚上作什么死?”
“……”柏桐安被他过于笃定的语气搞得一愣,看了眼电脑显示屏的右下角,无奈道:“弟弟,现在是早上九点四十三,你在哪个时区遨游呢?”
没等到闻海回答,柏桐安又说:“你们领导又把你当牲口使唤了?”
那边快没动静了,只有一声模糊的“嗯”。
柏桐安赶紧说:“那你先睡吧,睡醒给我回个电话。”
凭着意志力,闻海硬生生把自己从黏稠的睡意里捞了起来,坐起身揉了下翻身时被地板压得生疼的鼻梁,哑着声音道:“有事现在说。”
柏桐安沉默了两三秒,开了个不怎么好的头:“记得我那倒霉大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