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每天睡多长时间?”柏云旗打着哈欠在演草本上推公式,困得双眼皮都快成几层褶子的眼睛下面挂着两个黑眼圈。
孙淼在翻方蕙找来的文献,随口说:“四五个小时吧。”
柏云旗:“……”
孙淼偏过头去打量柏云旗,那人是个字面意义上的“小白脸”,因为长期失眠多梦憔悴得一塌糊涂,苍白的脸色被透过窗户的太阳光映得能看见脸颊皮肤下的血管壁,配合着眼底挥之不去的阴郁让人禁不住母性泛滥,不由叮嘱道:“你少熬点儿夜,脸色这么差。”
柏云旗拎着一张草稿纸愣了几秒,犹豫地点了下头,“……哦,知道了。”
孙淼看他腼腆又无措的样子笑出了声,从兜里摸出一颗巧克力蛋扔给了他。
交完卷子后,柏云旗被方蕙赶回去上课,路过一间教室时,里面正在上语文课,老师站在讲台上抽查古诗词背诵,他闲着没事干不想回去听生物老师那个更年期妇女叨逼叨,反正有方蕙当挡箭牌,索性就趴在那间教室外走廊的栏杆上发呆。
有个略显结巴的声音从没关严的窗户缝里飘了出来:“参、参差荇菜……左右流、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求……”
教室里传出一阵哄笑。柏云旗慢吞吞地回过头看向窗口。
语文老师耐心地说:“再想想,想着意思背,一个人心中有一个惦念却得不到的人,每晚躺在床上……”
“求、求之不得……寤寐思服……”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一声迟来的雁鸣划过了高空,落叶和冬风狭路相逢,照面打得不尴不尬,把一场连绵三天的秋雨当成了饯别礼。
柏云旗因为月考成绩期中考试被安排到了二考场,也许是气氛使然,考场莫名充斥着紧张感和压迫感,所有人都板着脸一本正经地对着卷子思考,笔尖游走的声音几乎从未停下。
写完英语卷子后,柏云旗活像上刑似的百无聊赖地发了一个小时的呆。无意间瞥到了斜对面的两个人偷偷打着暗号对答案,跟着两人的动作扫了眼自己的答题卡,又仔细看了遍阅读题的文章确认答案——那两位错的好像有点多。
同样无聊透顶的,还有等在校门口的闻海。这位身上没带烟,嘴里嚼了四块口香糖,看着来来往往的学生,有说有笑,跑跑闹闹,还有男生女生拉着小手的,有对小情侣走到自己车边,隔着单向太阳膜没看见车里有人,女孩借着车窗反光整了下头发,男孩顺势亲了下她的额头。
车里的闻海:“……”
过了今天就当了二十八年单身狗的大龄男青年顿觉被世界糊了一脸的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