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注视着闻海倦怠落寞的神色——一如此深刻的疲惫困顿绝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那必然是长期的、日积月累的失望和麻木下酝酿发酵的产物。
柏云旗虽然心思深,但到底城府稚嫩。闻海从他欲言又止的表情中看出了端倪,几经权衡后,他征求意见般问道:“你会喝啤酒吗?”
未经思考的冲动抢先一步做出行动,连酒精类软饮料都没接触过的柏云旗迅速点头,点了几下下巴卡在了那里,又犹犹豫豫地摇了摇。
他这个样子在闻海看来就是青春期小孩不小心暴露出了曾经的叛逆,于是故意板着脸说:“真是不学好。”
这话丝毫没有责备的意味,反而带了点笑意,往深处听,就只剩下满是纵容的宠溺。
“那陪我喝一罐吧,就当陪我过生日了。”闻海转过身准备拿酒,“你喜欢喝……哎,干什么呢?”
一个吻从他背后轻轻落在了耳垂上,那分明是个很敏感很□□的位置,偏偏那吻又让人察觉不到任何的□□,就像在讨好主人的小动物,带着笨拙而真挚的依恋,搔得人心头又疼又痒。
“生日快乐。”柏云旗轻声说。
闻海看着他忐忑不安的神情,突然笑出了声,什么都没说,揉了把柏云旗的脑袋,转身进了卧室。
而直到此人真的从卧室里拿出一提啤酒时,柏云旗才敢相信这位在生活习惯方面竟然不靠谱到在卧室里放了个冰箱。
啤酒罐上还挂着刚凝结而成的水珠,冒着几缕轻飘飘的白气,拉环被拉开的那刻,爆发出一种让柏云旗陌生而难以形容的香味,令他不禁暗中抽了抽鼻子。
闻海似乎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眉毛轻挑,把手里的易拉罐递给他,“啤酒凉,慢点喝。”
柏云旗听话地小口抿着,等待闻海的下文。
但闻海很久没再说话,他和柏云旗一样,靠着沙发坐在冰凉的地板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摇晃着啤酒罐,手指不易察觉地收紧,手背绷出了几条青筋。
可能是那人无意间流露出的脆弱刺激到了柏云旗,他慢吞吞地学着电视剧里演的那样,举起手里的啤酒罐和对方碰了个杯,尽管他在小心翼翼地掩饰,但连他自己也能看出这动作充满着安慰的意味。
“他不喜欢这样吧。”柏云旗紧张地想。
闻海就算是疲倦到近乎失态,也掌握着自己的分寸,从侧面看去,他眉目低垂而神情清寂,所有的情绪都被收敛在半闭的双目之后,像一幅落满香灰的公子画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