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云旗终于把视线挪到了他脸上,先问道:“大刘知道这事吗?”
“啊,他知道……那次他来接我被大刘撞见了。”柯黎凯摸摸鼻子,找补道:“你别怪他,是我不让他往外说的,怕你们……嗯……就是那样吧。”
柏云旗想起那次在食堂刘新宇欲言又止的表情,心里大概有了数。
柯黎凯看不出他的反应,只能问道:“你……介意这事吗?”
“没、没关系。”柏云旗含糊道,“你那个是……”
柯黎凯抢先说:“天生的。”
“没问你这个……那个是你男朋友?”两人走到分岔路口,柏云旗停下脚步,“听声音年纪比你大?”
柯黎凯沉默了几秒,坦白道:“是我在美术班遇到了一个助教,初中认识的,上个高三时在一起了。”
柏云旗的内心短短几分钟内被超大的信息量炸翻了天,微微睁大眼睛,但面子上很快调整过来,点头道:“没事,你放心。”
他也没说让人放心什么,但柯黎凯看了他一会儿,轻轻笑了,拍了下柏云旗的肩膀,转身准备过马路。
在他转身的那刻,柏云旗倏地明白了:“你是故意复……”
“嘘。”柯黎凯在唇间竖起食指,对柏云旗眨眨眼,眼睛和左耳的耳钉一起在路灯下闪闪发亮。
一路走到了闻海家小区的那条街道口,看似风轻云淡的柏云旗才终于完成了表里如一的淡定,他看着空旷的街道和对面的红灯,心想:“其实也没什么,喜欢男的有什么大不了的……”
他好像还有后半句话想对自己说,但今晚尤其寒冬料峭,他的血液都还停留在四肢的供暖上,大脑供给不足,卡了壳。
等到绿灯,走过马路,柏云旗从被他刻意遗忘的童年记忆里翻找出来一个人,他不知道那人叫什么名字,只记得他自称“白叔叔”,姥姥戏谑地叫他“白少爷”,更多的人叫他“兔儿爷”还有“二椅子”。
白叔叔和那片肮脏泥泞的环境格格不入,他穿的衣服永远洗得褪色却又笔挺如新,送到他姥姥这里缝补时,还会特意嘱咐姥姥选一块颜色搭配的补丁。
那位干净的白叔叔还会带干净的手帕,蹲下身子擦干净自己被别的小孩揍出来的鼻血,问自己叫什么名。那会儿他刚有名字,还记不住,姥姥充满厌恶地答了句“柏云旗”,把一块脏抹布扔到他脸上,让他把血还有泥擦干净。白叔叔轻轻把抹布扔到一旁,用手帕给他擦脸,笑着说:“云旗,是个好名字,等你认字再多一点,我告诉你它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