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他问。
柴凡文:“你觉得不是这样?”
闻海不置可否地点点头:“也许是吧。”
“那你觉得是为什么他出现在了那条马路上?”
“最能震撼人的,就是同类的死亡。”闻海看着脚下的那滩被蝇蛆围绕的血迹,“如果我是他,经过长时间的精神肉体折磨,会对一切产生不信任感,我会想如果我获救了,没人相信我说的话怎么办,或者我活了下来,他们追过来把我灭口怎么办,对人性的绝望会让他做出最偏激的选择——用自己的死来博取他人的注意和信任。而且山坡和道路间还有一条比较窄的排水渠,如果滚下来,他这种十分瘦小的提醒应该会卡在那条缝隙里。所以……”
柴凡文不敢相信:“所以你觉得他是自己爬到公路中央的?!”
可能是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闻海往回找补着:“也不一定,毕竟高空滚落的惯性还是很大的,而且……人类的求生意志,应该……”
“他知道他往前爬的结果时自己会死吧?”柴凡文像是自言自语地问。
“每个人都会死。”闻海说,“他只是认为这样死的价值会大……”
柴凡文显然是听不下去了,转身说要去帮小丰拍照,走前拍了拍闻海肩膀,意味深长道:“闲着没事干也别想那么多屁事,虽然雾霾大了点,这里的景色还是很不错的。”
看着一行人忙碌的背影,闻海俯身摘下一朵脚边的野花,拈在指尖嗅了嗅,抬手把它扔在了那摊血迹的中央。
根据一起交通事故顺藤摸瓜捣毁了一个中型黑砖窑,如此曲折离奇富有戏剧化的案子,自然逃不了媒体的追踪报道。案子从公安这边移交到检察院没多久,柏云旗就从关注的微信公众号上看见了这则新闻。闻海照例只有名字出了镜,好在这次戏份比较重,甚至还有一个简短并且没什么卵用的人物专访。
“您在日常工作中遇到的最大问题是……”柏云旗浏览着网页,“基层群众对公安队伍形象的误解?”
闻海那边因为食堂整修停业,送盒饭的外卖小哥的小电驴又在半路抛锚了,于是整个刑侦队在加了一天的班后,又捧着空碗饿得人仰马翻,鬼哭狼嚎。他踩着一地饿殍走出休息室,对着手机说:“专访是我同事帮我上的。”
“您怎么不亲自去?”
“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