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个只会哭和捡破烂的废物,却顶替了他的位置,担负着虚誉。末了他不计前嫌问白糖要不要跟他转去kw,却被当场拒绝。女队长和他在韩邀赛休息室里闹崩的时候,他记得林不语坐在桌后看着他,问他你知道白糖比你强在哪里吗?
“白糖就强在——”女队长冷笑道:“他什么都比你强。”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他的包里永远有16的倍镜,tree的配件,我们的枪总是最先满配,他自己捡到什么用什么。决赛圈他可以说你先走,跳伞他永远是高飘后落,看后背是他,看侧翼是他,他一天能在电脑前坐十六个小时,但比赛时仍然愿意把想秀的机会留给队友。真要轮到他拯救世界的时候,他也绝不含糊。”
“无关能力的问题,他知道什么叫team,什么叫配合。这种角色总要有人当,都要当爹的话,那也不用四排了。”
陶广拒绝承认。不是的,不是这样的,白糖分明只是一个他瞧不起的废物罢了。
“雇演员堵战队成员单排,雇水军弹幕带节奏,城市赛的时候白糖生病你也逃不开干系吧?……这些你以为我真不知道?我不急,等这次比赛结果出来了,我再跟你慢慢清算,陶广……别以为套了kw这个保护罩就万事大吉,我要摁死你,就连着kw这个战队一起摁死……别以为我做不到。”
“这话别说得太早……指不定谁输谁赢呢?”
“我们会赢的。”
这些赛前林不语找他说的话此时阴魂不散地萦绕在他耳边,陶广眼前一片漆黑。这次的结果无疑是在告诉他——
“你的死期到了。”
陶广不寒而栗。谩骂和嘲笑仿佛成千百倍地卷席过来,他挣脱开裁判抓着他的手,跌坐回座位上,脑袋埋进臂弯里,只觉得天旋地转,铺天盖地的绝望。
就算他闭上眼睛,也想象得出来,那四个人,那四个他怎么也看不惯的人,一路穿过拥挤的选手台,身后跟随着摇臂相机记者工作人员,将他们像英雄一样簇拥上闪烁着金色灯光的中央舞台,捧起杯的时候,金雨和欢呼声簌簌而落。
陶广努力给自己找一点信心,下一次,等他卷土重来,还有下一次的话……他一定能赢的,他一定能夺冠的。
“你没有了,”这个念头一出现,林不语的声音有如附骨之疽,幽幽在他脑海里响起:“这一次我们就是冠军。”
与此同时,除了这道声音,他脑海中的‘林不语’,身边还依次浮现出景木榆,楚辞,白糖……狙击手,突击手,自由人,指挥。他们站在那里,彼此配合默契,天衣无缝,像一个注定的不可战胜的传说。
这明明只是一支臭鱼烂虾拼凑出来的队伍,狙击手从欧美被打回国,自由人名不见经传,队长富二代玩票,突击手甚至都不是专职fps选手,只是一个退役的lol选手。陶广痛苦地想,我已经用尽了我能想到的极限,为什么还是打不过他们?
什么是兄弟,什么是队友?
你有这个概念吗?
林不语这么问过他。陶广不明白,但看着现在的wtf,好像又有点明白了。
还不如不明白。
当晚,林不语接到了来自help的消息。
“队长,对不起,我知道我之前做错了很多事,我愿意为此担负责任……我已经和kw解约了。您能不能原谅我,允许我归队?”
当时wtf正在开内部庆祝宴,终于摆脱了之前连日的训练压力,一伙年轻人疯闹疯玩大吃大喝的,场面十分热闹。help这条发过来的消息无疑给这热闹的场面烈火烹油、锦上添花,林不语大笑着把手机递过去传阅:“操!那个打假赛演我们的b被kw开除了,他现在给我发消息还想回wtf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够了,她问:“你们说,放不放?”
“放他回来打游戏心里不膈应?”楚辞笑道:“我寻思咱们冠军队也不缺人啊,还不至于饥不择食到要一个演员吧?”
景木榆端着橙汁摇了摇头。他们几个都不怎么喝酒,喝了酒不好保持竞技状态,因此庆祝宴直接上了几大瓶果汁代替。
“没骨气。”他言简意赅地评价。
楚辞笑着笑着顺势往景木榆肩头一倒:“是吧,我也觉得他扛不住压……还不如学他那孤儿队长一路刚到底,反派做到底,哪有这么墙头草的,当时自以为狐假虎威叫嚣得厉害,现在见势不妙,拔腿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