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刚刚韩文静的形象像鬼,这会儿便像受到迫害的弱势妇女,局促地搓着双手。
“……我跟他不熟。”
“不熟也可以说说,”姜北神色悠然地靠在椅背,看上去他只是想和韩文静拉拉家常,“韩老先生临终前说‘他回来了’,看来你们一家都非常忌惮他,为什么?”
这次姜北悠闲的姿态没有感染到韩文静,韩文静依旧很紧张,不停地吞咽口水:“我不知道……应该说我不知道小鬼他妈妈临走前说的是不是真的。”
姜北问:“怎么说?”
“我大嫂……也就是我大哥扯了证的妻子,有天她突然带着她儿子回来了,”韩文静回忆起那段乱七八糟的往事,脸色惨白,“当时她说要让儿子认祖归宗,其实她是生病了,想给儿子铺条后路。我大哥怕落人口舌,还给大嫂找了医生,但九几年的医疗条件有限,不好治,我大哥答应送她出国治疗。”
“那段时间小鬼他妈妈也在我大哥家,她怀孕了,快生了,全家都围着孕妇转,我大哥就把要送大嫂出国的事给忘了。”
听上去韩文洲是个十成十的渣男,鬼知道他是真忘了,还是故意等着发妻病逝,好名正言顺地娶新欢过门。
姜北有点担心江南会携带韩文洲的渣男基因……
扯远了。
姜北干咳一声,问:“之后韩文洲的正妻便病逝了?”
“对。”
韩文静望向对面雪白的墙,仿佛看到了那栋矗立在浅草坪上的、如宫殿般的漂亮别墅。
漂亮别墅里住着个漂亮的孕妇,生下一对同样漂亮的双胞胎,两婴儿不知愁滋味,被昂贵的玩具逗得咯咯笑,大人也跟着乐得合不拢嘴,笑声掩盖住另一间房的呻吟。
——病入膏肓的女人痛不欲生,连独自翻身都艰难,却等不来丈夫的垂爱,或许她压根没想要垂爱,也明白自己命不久矣,只想给半大不小的儿子找个靠山,盼他平安长大。
十几岁的小男孩该懂事了,他看到每天来别墅走过场的私人医生是否会察觉到敷衍?当他左耳听着母亲的痛叫,右耳塞满双胞胎的嬉笑时,他又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