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重天没说话,只是默默地给他把衣服盖上。邱贝冯说,你什么也不说我就不跟你走了。
张重天说,想。
邱贝冯自己律动臀部,笑嘻嘻地又问——有多想?
张重天说,除了昏迷的几天,天天都在想。
他说我下礼拜就要离开,你跟我走吗?
邱贝冯说——去哪?
——上海。
邱贝冯松手了——我还没找到娘和阿姐呢?
张重天说,我是被派来接香港的知识分子回大陆的,完成任务就要走了。
邱贝冯不明白为什么刚见面又要分开,他的心被撕裂了找不到寄托。话卡在嗓子里说不出来,几乎要窒息。
“我,我还没找到娘和阿姐呢”“娘和阿姐”……他只能这么重复着。
——你这么久都没找到,或许她们不在香港?
邱贝冯又想,是真的吗?万一她们真的不在香港呢?
他被张重天堵住了嘴,吸走了思考。他想——张重天说的准不会有错!他又开始幻想——她们一定就在上海等着我呢!
张重天说这话也下定了很多决心。因为我们都清楚,做决定的人总是需要承担最大的责任。邱贝冯擅长自欺欺人,当他发现幻想破灭时,总要拉个人来怪罪。但当下他又不愿意自己做决定,像个老鼠一样只顾着逃避现实。
总的来说,他的后半辈子,就像葫芦藤一样捆在张重天身上。不过两个能走到一起的人,向来都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爷爷愿意替他做一辈子的决定。
邱贝冯脑袋蹭来蹭去,又揉到张重天的左耳边小声说,我也很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