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娟的指尖在颤,一寸寸抚过那些伤疤。
“这得多疼,程文卿,程文卿,你傻不傻,傻不傻啊,”许娟猛然抽回手,背过身去,双手捂脸,眼泪淋漓着往下落。
这么些年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以前许娟总不让自己去想这么多,一把年纪想这些做什么,儿子都结婚有孩子了,她还在纠结这些情啊爱的,不为别的,也怕外头人议论,议论她也就算了,没的让杨默和林诺跟着遭人闲话。
可程文卿,却让她一次又一次动摇。
是啊。
如果不动摇,她为什么要千里迢迢跟着来黔省。
许娟脑子里天人交战。
好一会。
她擦干了眼泪,然后转过身去,程文卿还是之前的姿势,她帮他把病号服拉下来遮住满背的伤,又将他的身子轻轻转过来,被子也盖好,这样的姿势之下,两人避免不了四目相对。
程文卿瞳孔紧缩,如同等待宣判的犯人。
值得高兴的是,这一次许娟并没有躲开他迫人的视线。
“程文卿,给我一个晚上的时间,明天早上,我给你个答复。”
“好!”
……
一个晚上可以有多漫长?
许娟睁着眼睛坐到天亮,脑子里千百种念头,她这辈子任何时候都在做选择,两难的选择做了一次又一次。
父母缘淡薄,姐妹也没什么情分。
当年的真相揭露,她选择对不起程文卿的深情,报答杨大民的恩情。
原以为日子平平淡淡也能过下去。
没什么不能过,二十几年不也过下来了。况且有了杨默,还有林诺,还有三个孙辈。
她不贪心,已经觉得很满足了。
后面杨大民提出离婚,又是她做出选择的时候。
离就离了,她当时想的是三人各自安好。
现如今啊……
一颗心震颤不已,还怎么能各自安好。
天亮了。
许娟收拾起心情,先去了附近的市场,买了些青菜和鸡肉,熬的粥,粥熬的喷香软糯。
借用灶房的那家人和她已经很熟悉了,看她小心翼翼看着火。
“你可真是我见过对病人最上心的家属,我冒昧问下,是你家里什么人住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