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子时,气温骤降,雨滴淅沥沥地落下,打在小楼飞檐之上,溅出一朵朵水花。
屋内,点了数十盏灯,亮如白昼,两个人影相对而立,影子投在窗柩之上,朦胧温暖。
冷血脸色难看地退后一步:“小师妹,还是别了吧,我……”
“少啰嗦,红蜈还没嫌弃你呢,你倒是先嫌弃上了。”
似在符合李宓一般,躺在她掌心的红蜈扬起触角,做了一个往冷血脸上刺去的动作。
红蜈扭动的身体,在艳丽花色的斑点衬托下,显得更加可怖。
“男子汉大丈夫,冷师兄你不会怕了吧。”
“冷血。”
“哎哎哎,好,我听你的还不行。”
见李宓有些急躁,无情也在一旁帮腔,冷血只好闭目不看,强忍着体内气血翻涌的不适,直挺挺躺在塌上。
红蜈蜿蜒着身体,在李宓的指示下,从冷血的耳洞迅速钻进体内。
片刻之后,冷血青筋爆起,头部充血涨红,强忍住听从指令,不敢运功。
“冷师兄,坚持住。”
配合着红蜈的行动,李宓迅速用金针封住几大穴位。
只见封住的地方迅速鼓起了紫色的包块,半个时辰后,还剩最艰难的一处就快大功告成。
忽然,雨声暂歇,门外传来异动。
“别怕,专心给冷血治疗,我出去看看。”
无情叫上四剑童,转身去了屋外,李宓分身乏术,所有精力放在冷血身上,已无暇顾及周遭。
屋外
黑影从东面袭来,四大剑童率先迎战。
雨声又起,让人视线不清,旋即,西面、南面各又窜出一队身着蓑衣的人马。
无情毫不慌乱,扣动小楼内的机关,一瞬便让数人失去行动力。
在无情刻意的布局之下,房门口留了一处空挡,似乎给了人可乘之机。
混乱中,一个瘦小的身影从飞檐上滑落,悄无声息摸了过来。
风停雨歇,屋外的动静更大了,刀剑碰撞声喊杀声交织成一片。
放完毒血,给冷血换上药,直至内力消耗殆尽,李宓方才收了针。
治疗过程九死一生,其间痛苦不足为外人道也。
冷血已然昏睡,李宓独自打开门,合着夜半的凉风,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放眼望去,院子里四处喷溅着血液,形成一股股水流往低洼处流去。
四大剑童和仆人正打扫战场,人不少,用的武器也各有所长。
听到开门声,无情回过头:“冷血怎么样?”
李宓用帕子捂住鼻子:“幸不辱命,冷师兄体内的活虫已经拔出,之后慢慢排掉虫卵,调养月余,便能恢复。”
无情松了一口气:“嗯,这次冷血真是大意了。”
李宓摇摇头,感慨道:“这种虫专人饲养,江湖上几乎没人知道,若不是在谷内典籍上见过,我也未必能发现,对方应是有备而来。”
无情眉含霜雪,目光幽然看向庭院:“44个青衣楼上品杀手,对付一个半残的冷血,不知是高估了自己,还是低估了神侯府。”
想起方才的危机情况,李宓也是一阵后怕。
“可恨,刻意挑在子时,是这种虫最活跃的时候,也是治疗的最佳时机,不管冷师兄独自迎战还是在疗伤,对方胜算极大。”
无情握着轮椅的手再次紧了紧:“方才汴京内城南门火光冲天,若不是我们防着对方声东击西,怕……”
“师兄……咳咳咳……”
见无情情绪不好,李宓本想出声安慰。
奈何她的治疗方式太消耗元气,腥臭的凉风一吹,喉头一痒,咳嗽起来,不可抑制。
“好了,不必担心,回去好生休息,冷血这边我看着。”
言语中透露出关怀,不容李宓拒绝,无情让守在一旁的阿飞少年扶李宓回去,李宓只好乖乖离开。
一高一矮两个身影远去,无情彻底冷下脸,下达命令的声音仿佛从冰窖里面刚捞出来的一般。
经此一役,无情倒更欣赏阿飞少年。
面对武功明显高于他的对手,阿飞不止未从房门口退后半步,甚至以一己之力战胜对手,一剑割喉,杀伐果决。
杀一人而自己不伤一毫,说句不客气的,这份魄力,比冷血当年也丝毫不差。
处理好一切事宜,无情回到房内,看着床榻上脸色苍白的冷血,失笑摇摇头,他真的很期待冷血知道这件事的表情。
次日清晨,伴着晨露,神侯回到府中,才知道昨夜的惊险,庆幸之余也气闷不已。
接过无情奉上的好茶,神侯捋了捋美髯:“宵小奸佞,层出不穷,我大宋江山,何时才能,海晏河清。”
无情正色道:“世叔,只要我等正义之师,坚守不怠,定能。”
师徒两人谈论了一番朝中局势,李宓匆匆赶来。
这姑娘一坐下,咕噜噜喝了一杯茶,被神侯调侃牛嚼牡丹,李宓不以为意摆摆手。
“舅舅,你可先别管大宋江山了,你先管管你的两个徒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