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战结束,元十三限手刃了文雪岸,诡楼楼主逃脱,其余魔道尽数伏诛。
正道亦死伤不少,姬摇花的药人武功极高,以一当十不在话下,要想杀了尚且困难,要想生擒便是难上加难。
所幸,宝鸡镇定计之时,李宓给每人发了一包遇水即化的秘制软筋散,用不用全在个人。
纵然如此,江湖正道也是元气大伤,尤其北城,竟只余小半活口。
京中事急,无情与六合青龙共赴汴京,其余侠士也离开大半,小半或养伤或得闲,留了下来。
北城城主府,因研制解毒药方所需,周白宇为李宓单独安排在一间小院,旁边起了药庐,搬空了城内药铺。
院里,药人坐在木桶中,其内装满了药汤,烟雾缭绕中,李宓正全神贯注行针,同时记下行针前后脉象。
见她如此,人都清减了,元十三限眼中闪过一丝心疼,说教道:
“宓儿啊,你这通宵达旦的,岂不是熬坏了自己,待此事一了,不如随小舅回乘黄山。”
李宓巡视了一圈,院内、四周并无旁人,无奈劝道:
“小舅舅,下山许久了,您不思念镜姨吗?”
元十三限甩了甩袖子,手边已没有了一线杖,叹道:
“我就知道,你想赶我走,和你娘一个德行,嫌我烦是不?”
李宓抿嘴一笑,莲步轻移,走在桌边坐下,持笔写脉案:
“我可不认,我是担心镜姨。”
元十三限轻啜一口茶,食指点了点李宓,摇头感慨:
“滑头!和你娘当年一模一样,要不是碍于同你娘的赌约,这朝中哪还轮得到三师兄。”
为自己斟了一杯茶,李宓冲元十三限狡黠一笑:
“我不信,当年那赌约,分明是您输了。”
元十三限啧了一声,嗔了李宓一眼:
“徒弟不行,和师父没甚关系。”
李宓眼珠一转,拖着腮,若无其事道:
“徒弟是师父教出来的。”
元十三限气闷不已,右手一抬佯装要打,临了却只轻敲了李宓的额头。
终究,他舍不得下重手,见李宓鼓着脸的样子,像极了义妹,依旧老生常谈:
“朝堂江湖,凶险异常,宓儿,若是累了,便回山上小住。”
“小舅懂,你同你亲舅一般,志存高远,小舅也是你这般年纪过来的,可也须得多顾惜自身。”
“你爹娘离开此方,将你托与我们,小舅与你镜姨,始终是,放心不下你啊。”
听元十三限叹息一声,语中带着无限愁思与关怀,李宓心酸之余,提起嘴角,笑着说:
“放心吧小舅,我有你们撑腰,谁敢怠慢我啊。”
“这倒是。”
元十三限点了点头,一脸理所应当。
君不见,如今在北城,但凡是个活人和李宓说话,小心得只差跪下了。
就怕开罪了她,惹怒了身后的这尊大佛。
次日,元十三限悄然离开了北城,城内众人终于松了一口气。
霓裳蹦蹦跳跳,回到院子,便拍着桌狂笑:
“哈哈哈,你是没见到,周白宇笑死人,师叔交代他要好好照顾你,他竟有些口吃。”
那可是长袖善舞的城主周白宇啊!
李宓也忍俊不禁,调侃道:
“许是小舅威胁人的表情,确有些渗人吧?”
“啊,那可不。”
说着霓裳一人分饰两角,逗得李宓前仰后合,笑得肚子疼。
见她终于开怀,霓裳暗自松了一口气,瞅了眼桶里的药人,问道:
“已一月了,这解药研制的如何了?”
没有魔姑的控制,药人倒不再攻击人,可依旧对外界毫无反应。
李宓一顿,揉了揉手指:
“魔姑的药损人神智,他们就像被琉璃罩住了,时间一久,已浑然一体,贸然打破会伤及内里,要想恢复神智,得费一番功夫了。”
两人正说着,桶内的药人居然说话了,虽是喃喃自语,却也让人喜不自胜。
霓裳是耐不住的,如风般跑出去,半时辰后,北城众人纷纷前来探望。
“太好了,太好了!”
“呜,有救了。”
见诊治起效,许多人喜极而泣,一向坚强如男子的戚红菊更是抱着药人落下热泪,那药人正是其丈夫巫赐雄。
初时,李宓需一药人试着医治,用以研制药方,戚红菊率先站出来,拍了拍李宓的肩膀,说:
“或早或晚,都有这一遭,成也罢败也罢,明月姑娘不必顾虑。”
这番情谊,李宓更不敢辜负,呕心沥血,如今有了成效,她心中亦是激荡非常。
又半月,在北城众人的殷殷期盼中,巫赐雄已能与戚红菊交谈,虽离完全恢复尚还有一些时日,却足以让人振奋不已。
接下来半年里,药庐中,烛火昼夜不息,李宓分批诊治了药人,终于另他们恢复神智,虽还需静养,但已无甚大碍。
“啊啊啊啊!”
“杀了我,杀了我!”
恢复神智的侠士,忆起这些年做的孽,比杀了他们还难受,有人嘶吼痛哭,有人甚至刚醒,便已心存死志。
人病好治,心病难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