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金鱼
「我拥有这个世界上最聪明的大脑。
那种一切在眼中透明的感觉非常的棒。
哦，我知道他想去干什么！
哦，他将遭遇一个不愉快的周末。
哦，……
就像人类看蠢笨的金鱼，
我看他们同样如此。
只是慢慢的，
只是慢慢的，
金鱼变得奇怪，
金鱼躲在鱼缸，
把我隔离在外，
他们发现了异常，
他们圈了一个鱼缸，
他们打量我、好奇我，
我的身影在鱼缸上，
映出扭曲的模样。
第二天，
金鱼不再游动，
供养的水蒸发，
缸上不再有我的身影。
……」
——《游戏人间》
·
蔚蓝的天空，宽阔的海岸线，海鸟翻飞着翱翔，擦过海面，跃入天际，沿海的岸边，海风吹拂着脸庞，鸟鸣声从远处传入耳里。
青木慢慢呼出一口气，心情不自觉的舒畅起来。自从新年过后，他就总有种颓废的感觉。
焦虑、烦躁。
不知道在烦恼些什么，却又平静不下来。
他想要和乱步见上一面，想要和太宰好好相处，想要写出一部好的作品，想要……
也许是想要的太多，实现的太少，所以就躁动了起来。
青木捡起身边的一块礁石，挥臂朝远处扔去，那块石头扑通一声穿过了海面，消失在海底深处。
那本用来冲击奖项的小说一直在存稿，手头上要交给山本的新作却也没有放下。
新作写的是一个武士，无论他是黑是白，他都有着不屈不挠的灵魂，他都走在自己所坚定的道路上。
是之前遇见福泽时萌生的灵感。
《武士》
「从黑夜走向白昼，
最后却停留在了黄昏。」
这就是青木笔下的武士先生。
·
「刀锋利落的划过脖颈，带起血线。
刀尖上突如其来的冷光折射出金色眸子里如出一辙漠然。那一瞬间的绽放，也许是无数人一生也只能看见一次的美丽。
但他看得次数实在是太多了。
从最开始的懵懂不明到现在的无谓。
他拿出锦帕，垂着眸，面色冷淡的擦去了刀锋上遗留的血液。
白色的帕子被他随手丢弃在现场，飘飘悠悠的盖在了亡者脸上，遮去了那死不瞑目的空洞。
木屐踩在地面，敲击出轻微的声响。
“哒、哒、哒、”
黑色和服的衣角在空中划过，门外的光线朦胧了他的背影。
他背靠黑暗，踩进了光明。」
——
这是武士迎接新开始的转折点。
这里之前一直是武士的黑暗面，因缘际会，武士萌生了想要去光明面看看的想法，这里便是武士为决心告别过去的最后仪式。
如果说这之前武士的过去是别人替他做的选择，他一直坚定着走在这条道路上，那么这之后就是武士第一次选择的道路。
青木安静的看着窗外。
安室没有在这，就不代表这家店开不下去了，他早就找了新的服务生来替他照看咖啡店。新的服务员是要比调酒师还要老一些的先生，手艺算是不错。
青木搅拌了下咖啡，拿起杯子抿了一口，杯底磕碰上瓷盘发出清脆的声音，一抬眼就看见他的编辑慢慢把稿子重新翻到了最开头。
看来是看完了。
青木心下了然，他笑了笑：“怎么样？”
“老师总是会写出让我惊叹的文字。”
山本慢慢呼出一口气，之前老师一直在写有关黑暗面的东西，总是让他看得胆战心惊。
并不是说老师写的不好，而是他怕老师是不是被横滨的日常给影响到了。
毕竟这位可是在禁书令的时候去做邮递员的人，是偶尔会萌生出不想写的态度的人。
他记得老师以前还当过医护人员？
黑暗面见多了真的不会难受吗？
老师真的不会突然哪一天就不写了吗？
之前也就算了，但想想看老师最近的作品，除了一本《笨蛋》，《酒巷》《gin》《△形》，哪本不是浸透了黑色。
如果哪天老师突然去混黑，他似乎也不是很意外呢，但这本《武士》不一样，虽然也写了不少那方面的黑暗，但最后武士可是走向了光明。
不过……
山本又担心起了老师的心理状态，虽然过程很美好，但结局也不怎么样啊！
背靠黑暗，面向光明。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过度解读，但结局是沉溺于两者间斑驳不堪的灰色，太过悲哀了啊。
原谅他会试图揣测老师笔下的所思所想，从流亡开始，他就一直试图去了解老师眼中的世界。
他感觉老师离他很近，有时间却又觉得老师离他很远。他能笑着和老师交流，也可以肆无忌惮的暴露出自己的愚笨。
因为老师就是这样的人，他会一直一直用包容的目光注视着你，好像无论什么样的自己都可以被老师接受。
但有时候，他又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些，老师只是个比他还要小的孩子呢。但老师实在是太好了，而在品读老师文字的时候更是会让人不自觉的遗忘掉他的年龄。
他的思想过于高度。
他的灵魂自由而放肆。
山本看着青木那双在阳光下柔和静谧的暖棕色的眼睛，突然笑了起来。
老师，也要成年了呢。
青木依旧在咖啡店待着。
山本带着新的稿件走了，他要把稿件拿回编辑社进行排版矫正，然后送去工厂印刷出版。还要策划宣传方面的事项，最后发行。
——
面包店。
风铃叮铃叮铃的响了一下。
香取抬起头，一个男人推开玻璃门走了进来，好奇的打量了一下周围，最后看向香取：“我想问一下，你这边有买和果子吗？”
“有的，先生。”香取颔首，伸手示意了一下柜台前的糕点，“您看您想要什么花样的？以及要哪种口味？”
“就这个吧。”
男人指了指柜台前的雪花样的乳白色和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