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大陆的诡谲难以用常人的认知判断，生物、植物、空气、海域、气候……全部都是超乎常识的。

s-a01在明白自己不可能改变他的想法后，全力调动自己能够动用的所有信息资源帮助主人。

京极看着前方，即便在这里什么也看不清，但是他的眼神依旧冷淡前视，仿佛前方有着他想要到达的彼岸。

【01，如果被发现，会被回收的吧。】

【你不用这样做。】

少年在脑海的声音很稳定平淡。

【如果我死在这里，那是我自己能力不足导致的‘弱者的败北’。】

浓郁的湿雾中，自下由上飘飞着雪花，仿佛重力颠倒的世界。

四周遍布宽度尺寸约有两米的无底深洞，洞中黏居着人头大小的白色雪球，如卵一般镶嵌在深不见底的洞中。

这些冰冷的密雪就是从洞中飞出的，形成密集的、向上飞去的大雪。

伤痕累累的赤脚踩在湿地上，落下湿漉的血脚印，黑色的脚指甲与苍白的皮肤，迈着稳定的步伐，前行着。

那是离开黑暗大陆外围内侧的方向，他在往更强者的地带前行。

同样也是死者的乐园与归宿。

s-a01看着内屏投射出的京极的影像。明明系统只是数据内容，可他却觉得自己在流泪。

少年白发垂过肩头，但是脖颈处几乎被咬断气管的伤痕依旧很新。即便是现在，少年左肩也被撕裂出了很重的伤口，连同锁骨一起被咬碎。

【请您不要说出这样的话。您是我的主人，我们相伴了五千余年，我相信着您，也请您信任我吧！】

s-a01这样回应着少年隐晦的关怀，甚至做出了更为大胆的决定。

【不仅仅是窃取信息，在必要的时候，我会将之前您获得的所有任务品使用在您的身上，如果真的不想要我被回收……】

【那么请您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少年前行的脚步在听到这样堪称‘誓言’的话语后，第一次停了下来。

他的身后是延伸的红色脚印，以独自一人的鲜血拓印的路途。

【既然这样，就好好的看着我吧。（跟随我吧）】

s-a01：【是，我会一直跟随您！（为您可以牺牲我的一切！）】

所有系统的核心都是被印刻着绝不可能违背的‘基础规则’，可现在，s-a01却做出了‘违背’的举动。

不论是窃取信息，亦或是擅自动用任务品……自然是不可饶恕的。

s-a01的决定意味着挣脱束缚的锁链，背叛自己的操控者，而他又是付出了怎样的代价才能够做到这一步呢。

相伴数千年的两个生命，首次明白了何为‘依靠’。

京极内心深处那疯狂的尖厉叫嚣，因为系统的话语，而获得了短暂的宁静。

他接受了s-a01的做法，也明白s-a01已经有了与自己相同的觉悟。

【那就让我们，一同步入黑暗吧。】

京极发出轻缓的笑声，他再次迈腿前行。

与此同时，京极的皮肤与内脏出现了密集的疼痛。

s-a01：【开始了！】

随着系统的话语，京极皮肤全身的毛孔被细小如针的颗粒撑开，像是有什么卵虫正在被孵化。

京极：“是雾中的卵，那些雪花扩散在空中形成的虫雾，这些东西可以寄生在所有生命之中，并且汲取营养孵化。”

“生物的繁殖本能还真是多种多样。”

京极早已感知到了这些，从进入到这片大雾后，被吸进体内的卵率先在内脏中孵化。

“没有关系，只要吃掉就好了。”

他这样说着，毛孔已经被渐大的虫卵撑裂，带着粘液的虫子被挤出来。

“速度还真快。”

这样感叹着，皮肤下出现鼓起的条状物正在游动，腹部也开始快速逐渐鼓胀。

“想以我为母体出生吗。”

少年对这样的情况完全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他直接坐在了不断飘雪的深洞外，蜈蚣赫子喷涌出来。

赫子‘簌簌’钻进深洞之中。

s-a01没有哪一刻能比现在更明白。

京极的人类情绪更在衰减。

从极致的痛苦中、疯狂的厮杀中……还有被无情的凌虐中。

s-a01：这究竟是蜕变……还是属于‘人’的主人正在被摧毁呢？

作为系统，他竟然质疑着掌权者们商议的决定。

京极的赫子下探，足爪抱出球状的白色虫卵，他伸手接过来，张开嘴开始吞食。

蜈蚣油光发亮的黑色外甲，节肢的赫子口器张开，进攻似的急速钻进地洞，以口器为入口，随着主人一同疯狂啃咬。

随着进食而发出声音。

‘啪叽’‘啪叽’……

孵化的虫子开始从京极的皮肤掉落下来，腹部同时高高鼓起，并且即将被破腹。

无数毛孔被撕裂导致皮肤几乎不再存在，整个人暴露出属于人类赤红的肌肉纹理，坐着的地方一滩血迹，还有虫子堆积爬动着。

【自从几年前吃掉了蚂蚁，您似乎从它们身上获得了‘汲取基因’的本能。】

s-a01说着话企图转移京极对痛觉的感知，虽然主人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痛感，但是……

系统明白，并不是不痛。

【因此，越是进食，您就会越强，修复身体的速度也越快，从而使身体强度增加。】

s-a01关注着京极本人的状态的同时，更不敢再次忽视后台数据。

【只要这具身体的承受力增强，您原本近三万的基本数据也就能够更快同步。】

京极听着系统的话，伴随着吞咽，高耸的腹部忽然被撑破，喷涌出来的并不是内脏，而是伴随着血液和粘液的怪异肿块。

他的腹腔和内脏，被这个样子可怕的肿块吃得一干二净。

重伤的京极咽下嘴里的血液，他伸手，抓住那块表面布满血管的富有弹性的生物，狼狈的咬上去。

明明没有嘴巴，肿块却发出了尖锐刺耳的波动，它竟然能够感知到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