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方中显然有些愠怒:“喂!”
“嘘我先去看看,你别吵。”苍束朝虚空竖起一根指,悄声道。
楚方中:……
身为妖族最高统领者,这位妖王似乎首次遇到敢胆大包天违背他指令的妖。
多少有点无措。
扒开草丛,只见共二十辆马车浩浩荡荡依次行进。
每辆车的门窗都用长咒符交叉封住。
从咒文上看,比起防外力破坏,倒更像是阻止自内逃出。
每辆车都有一个伙计负责赶马,队伍首尾各有十名金仙期修士押护。
虽未骑马,却步履飘逸,一步抵得上常人数十步,且神色自如,丝毫不见疲态。
每辆车都会插上三角形的旗帆,上书一个大大的“破”字。
“好家伙,虽说破家值万贯,他家里穷也不至于这么张扬吧?”朱蚩望旗而叹。
巫良斜了他一眼:“笨!看看这阵仗,明显是有名望的仙门手笔。”
苍束深以为然,可盯着那个“破”字瞅了半晌,也想不起究竟是哪门哪派来着。
许是怕他们继续耽搁功夫,楚方中忍不住道:“是破元宗。”
苍束左爪砸右爪,记得了!
破元宗在福阳城有药坊生意,裘千识在坤私狱关押的那些妖,就是为了庆贺其宗主寿辰而备的。
记得那些狱卒曾提过,今日宗主还会亲临福阳城。
真不知他得知那份丰厚的寿礼不翼而飞,会露出什么表情。
苍束正好奇那些车内关的是什么东西,忽听中间两辆车的车夫聊起天来。
“啧,晦气!连好端端的封条都能翘缝,真倒了八辈子霉!”车夫甲朝地上狠狠吐了口痰,叫苦不迭。
前头的车夫乙回头朝他笑笑:“行啦,里头的‘货’没跑就是好事儿,不然别说你了,咱整队都跟着吃瓜落!”
车夫甲的脸变颜变色,似乎想到某种可以预料的严重后果,连抽马屁股的鞭子都狠了许多。
苍束凝视着那些符咒封条,心中忽然闪过不祥的预感。
方才那声,分明是呼救。
坤私狱的灰鼠又说过,破元宗所开药方对高阶妖的需求庞大。
莫非这车里头关的……
回忆起地牢中那些被法阵和酷刑折磨得不成样子的囚妖,苍束只觉得头晕阵阵。
等待着它们的,还被剥皮抽筋,分解成各类材料的悲惨命运。
似乎察觉到苍束的心境,楚方中再度开口:“凭你们现在的力量,无法跟二十位金仙抗衡。”
这的确是无可辩驳的事实。
朱蚩倒没想那么多,见苍束有迟疑便知道有很大几率要动手,正摩拳擦掌估计自己能打过哪个。
或者能抗住几人的揍。
巫良自然也瞧出双方实力悬殊,却没劝苍束,只仔细观察车队的一举一动,企图寻找能突破的关口。
他们也许打不过对方,但论逃跑能力,从来都是超一流的。
撩完就跑,顺便再救救妖,巫良觉得还是可以一试。
就是作死了点。
“老大,啥时候动手?要不我先去打个头阵?”朱蚩的勇气值已经蓄得差不多,脱口问道。
“苍束。”楚方中的提醒声近乎冰冷:“别忘了你身上还有器引,事关整个妖族的兴旺……”
他知道。
这些道理,苍束都懂。
只是,他好像做不了绝对理智的妖王。
“抱歉了楚子。”苍束揉揉脸颊:“要是我出了什么意外,就麻烦你多跑一趟了。”
“你!”楚方中的声音难得蕴含怒气。
苍束一双黑豆眼闪着灼灼光芒,全方位观察片刻后,带领两妖彻底隐没在草丛后。
在到夏弦泽这个终点站前,尽情燃烧自己的余生。
他不后悔。
更何况,他是蔡谷谷埋了很久伏笔的炮灰。
在没见到楚方中,达成提供器引的使命前,他恐怕不会轻易下线。
换句话而言,未与男女主再会,便是苍束的免死金牌……
大概吧。
毕竟蔡谷谷那个女人写文毫无章法,全靠心情。
不过,苍束愿意赌一把。
就赌他炮灰的命。
车队又往前行进数里地,忽发现好端端的地面有些不太规整。
昨日下了整夜的雨,如今不少地刺棘都从道边爬到路上。
宛如蚯蚓般四处乱行。
前头负责开路的修士们皱眉挥剑,将障碍统统清除。
原本只是个小小插曲儿,直到隐在茂密枝头的某只乌鸦,盯着其中一辆车轮轻声发出霉咒:“缠死轮”。
“吱嘎”
某根未被除尽的地刺棘悄然卷上车轮轴心,越滚越多,以至整副轮子竟只能悬空打转。
硬是半点都动弹不得。
赶车的车夫很快察觉出不对劲儿来,又不敢耽搁整个队伍的行进,只得驭马将车身硬拉到路边,跳下来查看情况。
“娘了个腿的,真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