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在身上摸了摸,摸出一张帕子,在心里倒数。
如她所想,再看了信件后,犬妖的眼泪又开始泛滥起来。
牡丹哭笑不得地将帕子递上:“擦擦眼泪。”
“多谢姐姐。”
牡丹给出的帕子立刻就湿了,牡丹见状,实在感叹。
哭了个过瘾后,犬妖用帕子遮住自己下半张脸,很不好意思地说道:“让姐姐看笑话了。”
牡丹觉得她眼睛红通通还怪委屈的模样特别可爱,碍于才第一次见面,不好揉人家发顶,牡丹将手握拳,抑制自己的冲动。
“哭出来,是不是心里舒服多了?”
犬妖不太好意思地点点头,许是觉得让牡丹见了自己哭了这几场,总要给个交代。
她腼腆地说:“这糕点是我娘亲手做的,姐姐你也尝尝吧,很好吃的。”
犬妖将最大做得最好看的那个递给牡丹,牡丹拒绝不了,只得收下,两个人边吃边说。
“我娘说,这是我夫君看我最近精神不好,托我娘做的。”犬妖咬了一口糕点,眼里闪着泪光,嘴里噙的却是笑意,“我夫君说,夜里他要来接我,说我想家的话,可以陪我一起回娘家住几日。”
牡丹总算明白她为何会接连几次眼泪掉得那么凶。
她点头:“那真是太好了!糕点也很好吃,你娘亲手艺真好!”
牡丹本来没什么胃口的,但人家都给了,她不吃也说不过去,便浅浅咬了一口。
咬着咬着,不知不觉就将整块糕点吃完了,还很开胃,牡丹都觉得自己还能再吃下更多东西!
犬妖见牡丹喜欢,笑得更是灿烂。
她又分了牡丹一个,两人一起吃了起来。
犬妖双手捧着糕点的模样特别乖巧,她说:“我夫君说,我们家和我娘家都是我的家,想回去的话,随时同他说都行,没有谁规定每只妖只能有一个家的嘛!”
牡丹原先觉得自己在吃狗粮,但这狗粮够甜,她吃得也很开心,可吃着吃着,说者无心,听着有意。
犬妖说的是另外一种意思,可牡丹听了,却有另外一番体悟。
说完了自己的事以后,犬妖问:“姐姐你呢?你又是为什么叹的气?我的事说完了,你要是有需要,我也能听听你的事的。”
犬妖刚哭过,眼角还红红的,牡丹看着看着,实在忍不住,快速在她发顶揉了一把。
牡丹看她被揉的懵住的脸,笑着说:“多亏你,我已经没事啦!”
也算是误打误撞吧。
但是她烦恼的那些事,也算是阴错阳差想通了不少。
她拍拍犬妖的头:“好好工作,我走啦!”
犬妖急忙问:“姐姐,我姓汪,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牡丹走到一半回头,她回眸的模样,让犬妖愣了一下,觉得好似在哪里见过。
说到底,最开始见到牡丹时她眼里就噙着泪,压根没法好好看清牡丹生得是什么模样。
因为心头轻松不少,牡丹脚步轻快,回身时粉色的裙摆扬起。
她说:“我叫牡丹,下次有机会再见啦!”
牡丹摆摆手,犬妖则是捧不住食盒的盖子,“啪”地砸在地上。
她没记错的话,赏客楼的楼主……好似就叫牡丹?
而且,白鹤代理楼主曾给他们看过楼主的画像,那长相、那姿态、那名字……
犬妖震惊:“是楼主哇!”
她方才没做出什么失礼事吧?
犬妖在原地急得直打转儿,而那头的牡丹看着井井有条的赏客楼,也慢慢走回自己屋里。
自己不在的时候,白鹤把这里打理得很好。
他赏罚分明,极得人心。
牡丹走在赏客楼里,就好像独自一人逆着方向在走。
但,与自己反着走的人在同牡丹擦肩而过时,彼此会有极短暂的交会。
短短的几句对话而过,彼此又要再朝不同方向,走上各自的路。
敲门声响起,符悬书的声音传了来:“姑娘,是我。”
符悬书因着下了追踪符的碎丹一事,盯了魔修踪迹良久。
他将这项消息与卷轴一并捎给千凌门,毕竟事关重大,一旦找到魔修为何急于求取力量的原因,在真相揭晓的那一刻,极有可能就会引起不可避免的大战。
牡丹说了句:“请进。”
见到符悬书后,许是因为自己想通了的缘故,此前的窘迫感也没了,牡丹甚至还能问他:“魔修的下落可有着落了?”
符悬书点头:“大抵推敲得出来他们意欲前往何方。”
说话间,符悬书也不忘留心牡丹神色。
面上气色好了不少,也有精神多了。
发现这点,符悬书眉眼柔和下来。
牡丹一听还推敲得出来,问:“那他们想去哪儿?能事先埋伏不?”
人数取胜,召集千凌门的弟子们守株待兔,将他们一网打尽?
牡丹想得很完美,不过她也只是想想而已,毕竟她也不晓得魔修与千凌门弟子们的实力差距。
她以为简单派人围堵的事,符悬书却摇了摇头:“行不通。”
符悬书走到桌前,将另一份地图展开,指给牡丹看。
他手指修长,轻点地图一处:“他们如今在这儿。”
牡丹看了下,那处地处空旷,是一片平原,四周环山,可说是什么也没有。
她歪头。
魔修们聚在那儿做什么?
符悬书直接为她说明:“此处乃每三百年会开一次迷雾秘境,而今年,便是那第三百年。”
牡丹听懂了:“他们的目标,就在那秘境之中?”
符悬书颔首:“正是。”
牡丹这下完全明白了。
还未开启的秘境,就算他们事先布置了人手,进不去,那也无用武之地。
“仙长可知秘境还有多久会开启?”
牡丹在想,魔修既然都聚到那处了,想来应是离开秘境的日子没有太久才是。
符悬书:“十日后。”
牡丹喃喃:“那也快了……”
她说完,发现符悬书还盯着自己,牡丹抬头看他。
“仙长?”
符悬书似犹疑了许久,那双浅淡的眸子看着牡丹,光是被那样的眼看着,牡丹就没来由紧张起来。
她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步。
再退一步就得撞上柜子,牡丹大概能猜到,符悬书接下来会想说什么。
不知是在顾虑牡丹,还是符悬书自己也在乎牡丹会说出什么样的回话,他停顿了许久,才缓缓问出:“之前我所问的事,姑娘可想好了?”
说出口的话就像字字句句都要撕裂自己,但符悬书还是继续将完整的问题问出。
“姑娘是想回到赏客楼,或是──与我一道回揽月峰?”
即便牡丹已做好心理准备,也想好了该怎么应对,可实际听符悬书真的说出此话,她那些早已想好的说词要怎么说出口,困难度登时就比自己所想还要就上升许多。
但,她都考虑过了,不会有问题的。
牡丹回视着符悬书的眼,对他说:“我不想仙长为难,若仙长不愿我在揽月峰,我不会叨扰。”
一开始,因为符悬书如书中形容的那般强大,牡丹是想过巴着他保平安。
可之后,随着符悬书帮自己的越来越多,牡丹也越来越没法心安理得去享受他的保护。
他的恩,她得还。
若符悬书已觉牡丹留在自己身边是个麻烦,牡丹也不想恩将仇报,硬要留下,惹他烦心。
符悬书听牡丹的回答,愣了下。
“我从未觉得是叨扰。”
符悬书才知两人想法天差地别。
他说:“我希望姑娘不是委屈了自己,而是待在真正想待的地方,待在真正……属于姑娘的归宿。”
牡丹还未张口,她声音就已自后头传出。
【可我就想跟仙长待在一块儿!】
这话一出,牡丹傻了,符悬书呆了。
牡丹左右张望,眼睛瞪得不能再大,脑子一片混乱,又听那声音以她的嗓音说道:【卧槽,见鬼了!】
符悬书迷茫:“……卧?”
牡丹急忙出声阻止:“仙长!别说那两个字!”
【像仙长这样清俊且绝尘于世的人物,怎好说脏话!】
牡丹找了一圈,终于在架上找到发出声音的罪魁祸首。
“这法器怎么拿出来了!”
重点,这雪白色海螺可以窥听灵植心声没错,但,牡丹万万没有想到,这居然把她也算进去了!
刚才海螺所言所语,确实都是她的真心话。
牡丹找到症结后,就要伸手去把盒子关上。
若不然的话,她所思所想,都会被它一个字不漏给泄漏出去!
思及此,牡丹还特别提醒自己,绝对绝对,不能在此刻想些有的没的。
然,有的时候,越不去想,那些往日所压下的事,越会在这时候,一股脑儿涌上。
【我想留在仙长身边!一辈子!为什么仙长要赶我走?】
【仙长是讨厌我了吗?可就算被仙长讨厌了,我也还是喜──】
“啪!”
牡丹用力将木盒阖上。
但,阖上以后,她完全不敢转身看符悬书是什么表情。
牡丹双手掩面,遮住自己通红的脸。
──她完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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