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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得砰砰砰三声脆响,那三枚金瓜子,恰好打在李寻欢被封的穴道上,将他原本被点的穴道通通解开了。

众人大惊,面色煞白地退成一个圈,只余龙啸云还留在李寻欢身边。若是细细看去,便能发现龙啸云的身体已有些僵硬。

只有阿飞,他是真心为李寻欢欢喜。哪怕此时的李寻欢,仍然背着梅花盗的恶名,他依旧毫不犹豫的选择站到了他的身边。

汴河河畔,五层高的酒楼临河而建。门口等高的彩楼欢门艳而不俗,霞光掩映中,好似人间仙境。

赵柔安他们的包房正对着汴河,依窗而立,一眼就能看见河上往来不息的船只。

“好热闹。”赵柔安瞧得入迷,忍不住轻声呢喃道。她的眼底似有水色,随着水的波纹一圈一圈荡开,弥漫在眉梢眼角。

楚留香同她并肩而立,看着汴河上的热闹景象,笑道:“京城繁华,连这汴河也多了几分瑰丽精致。”

“你似乎不喜欢。”赵柔安侧身看他的眼,那双眼平静温柔,果然不曾有半点惊艳。

楚留香摇摇头,道:“我并非不喜欢,只是比起这汴河的瑰丽,我更爱大海的磅礴。”

“我的家就在海上,一眼望去,海的尽头连着天。日出时,一轮红日慢慢升起,日月同辉。日落时,晚霞落在水面,海天一色。”楚留香说这话时,眼中不禁露出一丝怀念,他似乎有些想家了。

赵柔安听完,心中说不出的向往。她平日里见得最多的,便是皇宫里或大或小的湖泊。与楚留香口中的大海相比,就显得逊色不少。

“你再给我说说,我还没见过大海呢!”她期盼地看着楚留香,语气说不出的歆羡。同早上在兴云庄里的冷傲刁蛮全然不似一人。

楚留香被她看的语气都软了,嘴角带笑地说起了这些年在江湖上看过的风景,遇见的奇人异事。

他们一路从汴河上的酒楼说到了东街的长公主府,赵柔安仍是意犹未尽,恋恋不舍。

“楚留香。”赵柔安站在公主府门外的石阶上,忽然回头叫了他的名字。

楚留香一愣,有些疑惑地望着她。

“如果一直待在京城,你会不会闷?毕竟和外面比起来,京城真的很小很小。”她一双眼在月色里仿佛格外清明,像是要望进楚留香的心里。

楚留香沉默了,他从没想过自己会在什么地方停留。就像他的家是一艘飘荡在海上的船一样,有些人生来便注定是不安分的,是漂泊的。

他无法肯定地告诉眼前这个少女,在京城会不会觉得闷,就算此刻的他是能忍受的,未来的他也能吗。

赵柔安最终没有等来想要的答案,她神色平静地回了府,却在喝药时忽然吐得一塌糊涂。

“这是怎么回事!”赵明安一收到消息只披了件斗篷就匆匆赶来了,见赵柔安脸色白得可怕,又是心疼又是埋怨地道,“你呀你,一出来就管不住自己,才不过几天,怎么又把自己折腾病了。”

赵柔安眉头皱得紧紧的,无力地道:“阿姊乱说,从来只有我折腾人的份,别人怎么可能折腾我。”

见她这时候都还话不饶人,赵明安又哭又笑地道:“是是是,你最厉害了。谷大夫怎么还没来,陆嬷嬷,你再派人去催。”

“催什么催,我这不就来了吗。”谷老头几乎两个小厮架着,快步拖来的。他那花白的胡子凌乱地翘着,显然是刚醒没多久。

“小丫头,一天到晚想那么多事,也不怕折了自己的寿数。”谷老头冷笑道,“我说你能活二十岁,那是你每天准时喝药,心无杂念的情况。若是你再在无用的地方费神,恐怕今年你都熬不过去。”

赵明安大惊,忙拉着赵柔安的手道:“你可别再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了,就安安心心养病。从明日起,就给我乖乖在家养着,什么时候好了,什么时候再出门。”

面对她身体的事,就算是再疼她的阿姊,也变得强硬起来。怕她不听话,赵明安几乎日日来陪她,直到入夜才走。

赵柔安看着面有倦色的赵明安,有些无奈地道:“阿姊,你要是困了就先去睡吧,我真的不会偷跑的。”

“没事,我还不困。”赵明安遮住嘴秀气地打了个呵欠,哑着声音道。

“你要是不困,就上来陪我说说话吧。”赵柔安拍了拍床榻外侧,轻声说道。

自从赵柔安六岁后,两人就再也没有同榻过,赵明安有些怀念地道:“我还记得你小时候可粘人了,晚上非要让我跟你睡,我不同意,你就一直哭,哭得爹爹都吓坏了,还连夜请了御医。”

赵柔安也忍不住笑了,有些不好意思地将头抵着赵明安的肩膀,软软地道:“你那时候一定烦死我了。”

“我哪里敢呀。”赵明安点了点她的鼻子,调侃道,“你那时候可机灵了,谁不喜欢你,你可一点不会给人好脸色的。”

“那我一定很喜欢阿姊你,要不怎么会粘着你不放。”赵柔安笑着说道。

“那你是喜欢上次送你回来的那个人吗?是不是他让你不开心了。”赵明安画风一转,竟然提到了楚留香。

赵柔安倒是一点不惊讶,毕竟她从未掩饰过同楚留香的关系,赵明安知道也不奇怪。

只是她没想到阿姊会当面问她这问题,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回答。斟酌片刻,赵柔安便有些迟疑地道:“我也不知道。我觉得自己应该是喜欢他的,和他在一起我确实很开心。可是他拒绝我,我更多的是生气,而不是伤心。”

喜不喜欢他,和他喜不喜欢我。是每个少女都会经历的两个疑问。而赵柔安因为出生时那句活不过二十的断言,使得这个问题变得更加复杂了。

喜不喜欢他变成了,要不要喜欢他。他喜不喜欢我,变成了他敢不敢喜欢我。

赵柔安的时间是短暂的,这短暂的时间若是错付,实在是一件很可惜的事。同时,没有错付的感情,在这短暂的生命面前又显得很可怜,被留下的人,该是如何的痛苦。

“你只要跟着你的心走,做你愿意做的事就好。没有人能将未来的方方面面都计算到,你也一样。”赵明安轻轻搂着她的肩膀,就像小时候哄她睡觉一样,隔着被子缓缓拍她的背。

再过几日就是除夕,赵柔安无论如何都是要回皇宫陪皇帝守岁的。而赵明安作为出嫁女只需初三那日回宫拜父母即可。

初三那日,赵柔安便央着官家同赵明安一起出宫了。看她坐在马车上一脸欢喜的模样,赵明安不禁好笑。

“你可别高兴得太早,最多十天,官家肯定会派人来接你回去的。”

“那也是十天后的事了,我才不想这么多。”赵柔安眉眼弯弯,不甚在意地道。

“咦,那盏灯真漂亮。”赵明安望着挂在屋檐上的灯,忍不住惊叹道。赵柔安抬眼一看,果然见到一盏精致典雅的灯高高挂在胭脂铺上方。

“阿姊,我想去逛逛可以吗?好阿姊,你最好了!”赵柔安拉着她的袖子,水灵灵的眼睛期盼地看着她。

赵明安受不住地遮住她的眼,没好气道:“你呀,就是求人的时候嘴最甜了。早去早回,别误了晚上的药。”

临香楼是京城有名的胭脂铺,他们铺子里的颜色,是整个京城最多的,香粉也是上等。

赵柔安只要外出,身边跟着的必然是观竹。两人一进铺子,掌柜的便笑意吟吟地迎了上来。

“姑娘还请楼上坐,楼上我们的胭脂都摆好了,就等姑娘您来了。”观竹一言不发,就像没听出掌柜同赵柔安似乎认识一样,紧紧跟着赵柔安上了楼。

楼上设有雅间,专供一些大家族的女眷在此选胭脂。可是此时,楼上却空无一人,侍女端来茶水后,也匆匆退了下去。

赵柔安也不急,自在地端起茶杯,轻轻嗅了嗅里面的茶水。有些惊讶地道:“咦,这不是茶!”

“这是用桂圆红枣芝麻炒制的茶水,是临香楼的特色,你尝尝如何。”雅间的墙忽然从内侧打开,男子的声音不疾不徐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