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

几人刚回来第二天，蝎王便带着一长串儿黑不溜秋的天窗杀手前来拜见。

周子舒看着被捆得结结实实，无力瘫在地上显然被下了药的前同僚们，一时有些感慨。

天窗虽是他一手创建，但从他给自己打上第一颗七窍三秋钉之时，便已慢慢放手，天窗中忠于自己的虽仍有一些，但大多数只知听令行事，谁是天窗的首领他们便听谁的调遣。

如今段鹏举虽落到了他手里，但没了段鹏举还有刘鹏举马鹏举，结果是一样的。虽说晋王如今已被他弄得只能缠绵病榻，但这天窗放在晋王手里终究是个隐患。

其实自老晋王起便已有了谋朝篡位的心思，不过当时的皇帝昏庸无道，弄得奸佞横行民不聊生，天下诸侯想反的不知凡几。所以在他几乎走投无路之时，晋王的一番慷慨陈词便打动了他，让他带着四季山庄81名弟子投奔了过去，甘愿成为晋王手中的利刃，一心想助他成为一代盛世明君，替四季山庄也替这天下万民谋条生路。

哪想到当初信誓旦旦要还人间一片朗朗乾坤的晋王，终也被权势腐蚀，成了他口中不辨忠奸狡诈多疑的上位者，致使他四季山庄81人具折在他手里，也让他一腔为国为民的热血成了笑话。

所幸听闻如今这位新上任的皇帝是个好的，虽根基尚浅，但威仪格局颇有些盛世明君的影子，不过经历了晋王这一遭，他也是绝不愿再涉入朝堂的了。

索性就让晋王这个野心勃勃的篡位者有心无力，一直消停下去不给这位新皇添乱吧，权当他为了这个国家做的最后一桩好事了。

不过天窗之中多是些受制于人身不由己的可怜人，若是直接毁了，到底有些不忍，若是留下，又该怎么个留法，他还得好好思量一番。

“蝎王的大礼，周某就收下了，不知蝎王此行的目的是？”周子舒冲蝎王拱了拱手，挥手让毕星明将这些人带下去关好，稍后他再去处理。

毕星明拱手应下，出去招呼了师弟们进来将这两百多号串起来的粽子牵了出去，因四季山庄没有那么大的地牢，干脆找了个空置的院子直接塞了进去，留下六名弟子看守便回去复命。

“我要留在这里。”蝎王直截了当道，虽说他一个月只能见父母一次，但未免这些人如这次一般一走多日，误了他见父母的时间，他还是紧跟着他们的好。

温客行执扇的手一顿，皱了皱眉，见周子舒态度如常，便也没急着说什么，只用挑剔不悦的目光看着蝎王和他身边那个衣着暴露的女人。

周子舒倒也不惊讶，虽说蝎王这人手段狠辣、行事诡谲，又有一身巫毒之术，但他的弱点也很明显，为了他的父母，这人绝对会是个最乖巧听话的客人，他自然没什么可担忧戒备的，便毫不犹豫的点头应下了，让成岭去安排蝎王和他的手下住宿。

没想到蝎王却拒绝道“不用准备他们的，只有我自己留下，以后毒蝎会由毒菩萨接管，除非必要，我不会插手。”

温客行对他的识相尚算满意，对他要留下也就不那么介意了，当下继续摇着扇子喝茶，仿佛刚刚冲着人家放冷气的不是他一般。

毒菩萨一改往日娇媚的姿态，面上带了几分黯然不舍，这些日子蝎王已经将毒蝎整顿了一遍，此后毒蝎不再接受暗杀抢掠等任务，只买卖情报资料，并且尽可能的与官府合作，不将干系重大的资料随意售卖。

蝎王在毒蝎的权威自不必说，他交代的事情，哪怕是将原有的规矩改了个天翻地覆，也无人敢有一句怨言。甚至撒手将毒蝎交给她管理，严令她除非遇到解决不了的麻烦，不可过去找他，他们也只能乖乖领命。

她其实是不愿意的，不是没有上进心，而是蝎王是她认定的主子，无关情爱，她只是想作为他最得力的下属永远随侍在他左右，但蝎王的决定她左右不了，最终也只能不甘的领命。

若不是有那两百多个天窗杀手要押送，加上她们恳求，蝎王都不许她们跟来，即使如此，这一路上她们也没改变得了蝎王的丝毫决定。

周子舒了然的点头，突然想到什么复又问道“不知蝎王手下那批药人如何处置？”蝎王手下的那批药人大军可都是活人炼制，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恢复的可能，需得请兄长验看一番才行。

蝎王虽已决定改邪归正，不再妄造杀孽，但终究是自小被养成的视人命如草芥的性子，当下不甚在意的道“都是些土匪败类之流，周庄主若不喜，直接处置了便是。”

周子舒一怔，倒是没想到蝎王的药人大军竟是这么些匪类，那倒的无需兄长费心了。他本也不是个多悲天悯人的圣人，若是些平民百姓受此磨难，他还会勉力一救，哪怕挽救不了，至少给他们个痛快。但若是些本就该死的匪类，他也就不操那个闲心了。

于是他摇了摇头，拱手笑道“即如蝎王所言，那便是周某多嘴了。不过这炼制药人毕竟有伤天和，蝎王还是慎重些的好。”

蝎王怔了怔，想到为他受了二十多年刑罚的父母，虽说他拿来炼制药人的都是些本就该死的恶徒，但也怕再沾染什么因果业障，当下正了正神色，拱手道“在下受教了，周庄主放心，此后毒蝎不会再有新的药人。”说完看了毒菩萨一眼。

毒菩萨也知道部分内情，对蝎王的决定自然没什么异议，恭敬的应了声是后，在蝎王挥手让她们回去的时候，虽不甘又不舍，也只是含泪的行了一礼，沉默的带着毒蝎的杀手们离开。

周子舒颔首道了句“蝎王言重了。”便止了话头，让返回来的毕星明送了毒蝎们出去，又嘱咐成岭着人带着蝎王的行礼去给他安排房间。

蝎王有礼的拱手道谢。

周子舒摆了摆手道“蝎王不用这般多礼，你即要常住，还是自在些才好，若你拘谨，我们也尴尬。”

蝎王也不是什么拘泥守礼之人，不过是有求于人，姿态放得低些罢了，既然主人家都这般说了，他索性便也放开了，不再端着那副谦恭有礼的架势，勾唇笑道“周庄主爽快，在下也不是什么知礼守礼的体面人，有做的不妥的，就劳周庄主多担待了。”

周子舒摇头笑道“蝎王随意便好，都是江湖中人，不讲究那些繁文缛节。”引着蝎王落座，弟子送上茶来。

“周庄主这性子我喜欢。”收到温客行一个杀人的目光，蝎王一顿，轻咳一声转移话题道“对了，听闻周庄主有意要整肃鬼谷三千鬼众。”之前那些只能算添头，这才是他此行的筹码。

“蝎王消息灵通。”周子舒没什么诚意的恭维道，作为一个消息贩子，知道当日的情况很正常。

“哪里，区区一点谋生的小手段罢了。”蝎王勾了勾唇角，也不与他卖关子，直接道“在下这里资料应是比天窗更齐全些，不知周庄主看不看得上。”

“蝎王说的哪里的话，这世上谁敢说自己的情报资料比毒蝎的更真更全？只不知蝎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