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谁说他自私说他无能的那种眼神那种话语,都不及这个人对自己的沈默和回避来得那麽深沈、严厉。

怎麽又把被子蹭下来了,刚才不还盖得好好的?然而手在就要触及到被角的时候却偏离了方向,阴差阳错、鬼迷心窍地伸向了那人裸露的大腿。

“薛凤,你不用这麽小心。”

大梦初醒般,不堪的动作一顿,只是对方的言语出乎意料地伤人。

“你随时都可以要了我,我绝不会反抗。”

纵然有足够的心理准备也无济於事,那淡漠的调子像是一抹逐渐扩大的血渍。

本以为是粗重的喘息泄露了自己的意图,殊不知男人面向墙壁的那双眼,一直是睁开的。

心里前所未有的纷乱,纠结着难以分辨的情绪,痛苦在阴影里疯狂滋长着,却也流着茫然的泪。不甘,是那麽不甘,终於,压抑着的占有欲冲破了良心的束缚,走遍四肢百骸透着淫靡的狂热──被他拽过来狠狠吻住时,阮重华果然没有一丝抗拒。全身散发着直叫人冰冻三尺的气息,但是那种气息在他蛮横的厮磨里又有着暧昧的趋势。一刹那,他的情欲被点亮,且一发不可收拾。

任凭他的双手四处爱抚,阮重华躺在他怀中,冷冷地看着他的沈沦越来越深越来越浓:“薛凤,原来你那麽恨我。”

他的动作忽地停下,似乎被这句话刺得痛极了般浑身绷紧,一直隐藏在心中的秘密不禁脱口而出:“我爱你啊重华,我是那麽爱你……”

男人却嗤笑般地摇了摇头:“你恨我。你恨我断你一臂,缚你一生。”他的脸被情欲蒸得酡红,然而说的话却是一针见血,无情至极:“云泥之别,用来形容薛义和他的哥哥,也就是你,实在太恰当了。”

薛凤呼吸一窒,喉咙像被什麽塞住了似的,一个字也辩驳不了。被猜中的偏偏是这样的心事,他还嫌他不够难看麽?

“的确,你说得没错,我永远也别想比过他,选择留在阮家的那一刻,我就已经葬送了自己。我痛恨你们施舍的嘴脸,痛恨你们的假仁假义。杀了人有谁偿了命?我又凭什麽要给出我最宝贵的一切?”

插进花穴里的手指粗暴地搅动着,阮重华在他怀里难耐地扭动着身体,然而眼神却始终清明,且充满鄙夷:“薛凤,你得不到我的,你可以像那个人这麽对我,但你得不到我。”

似乎有丝凉意像丑陋的蜈蚣一样缓缓从心上爬过。

薛凤明白,继续下去,只会毁了他们两个。这麽多年来,他对自己的倾心相待,自己对他的情愫暗生,全都死不瞑目。

事实就有那麽残酷。他已经走错了一步。要麽浪子回头,要麽一错再错。他多想就这麽错下去,反正他们已经不可能了。但还是被心底那点希翼拉住了。只因那句‘你别想得到我’。

见男人放开自己,阮重华并没蹭离这个肮脏的怀抱,而是轻轻靠了上去。薛凤一愣,简直不敢置信。

随之他也安慰地将男人的手握紧。虽然始终无法释怀,但是不会有人忽略那迟来的共鸣。忽的,阮重华脸色一变,拉开他右手的袖子:“有多久了?!”

薛凤看向那道沿着手腕向上蔓延的黑色印记,因为对方的关心里充满了死而无憾的欢喜:“有一段时日了。”

“不知俊钦……”阮重华缓缓咬紧嘴唇,眉上满是担忧和焦急,眼里却满是空洞。

(强强生子) 第六十九章

随着初冬来临,归云山迎来第一场大雪。

到处都是皑皑的静静的深深的白色,恨不得将天地都埋葬起来,连风也被裹住,一身银装,来去都逃不了人的眼。

至於不可缺少的冬衣,多亏沈擎苍有先见之明,早在上山时就顺便采买了回来,只是数量极其有限,阮家人数众多,他和云飞一件也没分着,只得滥竽充数,往身上随意裹了几层,但哪能抵御刺骨的风雪,无奈之下,沈擎苍只得将师傅藏在後山的十几坛女儿红挖了出来,时不时和阮云飞把酒对酌。

谢乱天知道了肯定会气得跳脚,但他也顾不了这麽多了,谁叫山上异常寒冷,就算点上火堆也是治标不治本,唯有这烈酒暖心又暖身。只是他和云飞都是好酒之人,碰到好酒势必喝个酩酊大醉,如此一来,酒坛一下就喝空不少,眼看寒冬才过去一小半,最冷的时候尚未到来,若是鼠目寸光,今朝有酒今朝醉了,两人内力再深厚到最後怕也会冻成冰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