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策站在旁边,突然直勾勾地看着楚承平,问道:“那景三公子,到底又是因何而受的伤?”
楚承平被谢策突然的发问吓了一跳,大概是没明白他突然的举动到底是何意,站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才磕磕巴巴地道:“……这,我府上的商队也就有点儿语焉不详,毕竟他们虽然是从皇城回来,但也并未知道的这么详细。但是好像……好像,也有人提起来了一嘴。”
“但我现在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了。”
楚承平将扇子收起,然后用扇骨轻轻地叩击着自己的脑后,眉间略微皱起,大概是当真在想着到底是因何而受伤。
良久以后,谢妧耳侧几乎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就只听到楚承平扇子叩击在后脑上轻微的声响。
“——我想起来了!”
楚承平猛地将自己手中的折扇扣起,突然开口。谢妧听到他的声音,好像来自很遥远的地方,却又好像近在咫尺。
“战场之上的事情,当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好似就是拓拔奕看出来了景家少将军的弱点了!少将军的左肩之前曾受过伤,北戎的拓拔奕极其擅长步射,景家少将军的贴身近卫不知为何又全都不在,被拓拔奕这么一箭贯穿左肩,少将军却还是坚持作战到了结束,也因此伤口感染,高烧不退。”
“因为此伤而死的将领不在少数,所以那位少将军,恐怕当真,是危在旦夕了。”
谢妧只觉得周遭静默一片,左肩受过的伤,是因为之前替自己挡过的那片薄刃,她之前还曾经担心过这件事情会不会对朔北局势有变,却不想最后他依然大败北戎,却也因此……性命垂危。
而那只不翼而飞的贴身近卫,是因为留在陇邺护送自己前往江南。
大概无人知道这样的过往,也大概无人知晓,他所做的桩桩件件,是为了自己。
他分明本来是那样无情的人,可是,怎么又能……做到如此?
在江南的春风之中,她好像听到了海棠渐次枯萎的声响,也恍然之间后悔了,自己当时怎么就不能将琼月殿的那株海棠留下呢?
她比楚承平知道得更为清楚,景佑陵左肩的那块伤口距离心口处极近,被一只北戎箭-矢贯穿而过,到现在还高烧不退,在史书所载之中,受了这种伤还能活下来的人几乎是少之又少,所以景佑陵当真可以说得上是……凶多吉少。
谢妧突然想起来了自己最后一次看到景佑陵的时候,她将他拦在弘历十四年的风雪之外,房中是烧得炽热的暖意,而屋外却是冷得好像是陇邺终年不遇的寒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