炀春雪微启唇,白色的气很快消失在眼前,正如晨玉振服毒自杀后快速逝去的生命。
她没有去看晨玉振死去的模样,只是抬头看向没了风雪,显得格外平静的天空。
当初,晨玉振将炀春雪找去密谈的时候,还说过这么一句话:“这些都是我的由衷之言,等一切事了,我自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炀春雪喃喃自语:“你的交代,都看到了。”
——已死的师兄师姐、师弟师妹,你们都看到了,对吧?
漫步在冰天雪地里,殷九霄拿起嵇远寒的手,再揉了揉,万分确信,这确实是这次主动抱他,握住他的手。
他再扭头,看向嵇远寒。
脚下和视野里的绵绵白雪晶莹闪亮,却都不及身边人来的光采夺目。
嵇远寒注意到他的视线,扭头看过来,面面相觑。
或许是除去了所有仇怨,他浑身轻松,嵇远寒亦浑身轻松。
回望他的人高眉深目,有些异域风情的脸型轮廓分明,常年不动声色显得冷硬的气质此时因一双眼睛里的柔情冲淡了凛然。
“阿寒,你刚才对歆黄鹄说了甚?”殷九霄脱口而出方才疑惑,实则愣怔地望着对方,怀疑自己错看了嵇远寒眼里的情谊。
嵇远寒的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起来。
他确定不是冻红的,是真的瞬间通红。
随后,他以为会等一辈子的话,就这么猝不及防的从嵇远寒的双唇里溢出:“我心悦他,他亦如是。”
一句话,犹如细雨阳光,落入殷九霄内心翘首以待正在长大的小树苗,倏然间,树苗仿佛经历了数个春夏秋冬,最终在温暖的阳光下,长成参天大树,将殷九霄完全笼罩在郁郁葱葱的枝叶下。
璀璨明亮的狐狸眼只有嵇远寒一个人,当他说出那句话,心有惶惶的刹那,看到近在咫尺的眼眸蒙上一层水光。
里面似乎有委屈,又似乎只有喜悦。
主人说过许多话,做过许多事,可都因为他太过蠢笨或是自我否定没有去发现。
而他不应再畏缩不前,大胆一些,再大胆一些。
嵇远寒听着如鼓的心跳,缓缓凑近殷九霄,在殷九霄动也不动,只是愣愣看着他的当下,他吻在了那双偷偷看过很多次的唇上。
还只能做到浅尝辄止的嵇远寒,被突然放在脑后的手压着无法退开。
在严寒中投射下的阳光中,在莹白一片的茫茫雪地里,殷九霄拥着嵇远寒,一点点加深这个得来不易的吻。
嵇远寒没有挣扎,只是有些僵硬但又顺从着他给予和他想要的一切。
怀里的人因为紧张闭着眼,殷九霄却从头到尾睁着眼,他将嵇远寒如何变得满脸通红的样子看得一清二楚。
殷九霄依依不舍地放开嵇远寒,捧着对方的脸,又珍重地吻了吻对方的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