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恭嗤笑。
那柜上和桌上他昨日何曾没有看?
分明是空空如也。
方岑熙又泠然道:“昨日是方某请三爷掩饰身份,如今县衙转眼却已知踪迹。三爷定然也能看得出,香海这镇子虽小,猫腻却深。”
“我们一但在明,旁的消息自然也不好再私底下探知,查案只会有诸多不便,方某又为何要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去做那告密小人?”
裴恭微怔,一时间忽然被问得语塞起来。
方岑熙默了默,转而薄唇翕张:“三爷,您固然是出身贵重,佩兰带紫,却也不必将人人都想得一样。”
“不是人人都将你看得那般举足轻重,更不是人人都要在您跟前卖份乖,讨份好。”
裴恭满腔子抱怨和数落,顿时被方岑熙这几句生生怼回腹中。
眼下他倒成了那刁钻耍横,拖累差事的人。
他眼中不免多出几分诧异,默不作声地看向眼前的人。
方岑熙虽然乍看着弱不禁风,可熟悉些才会发现,他满身都是不容反驳的魄力。
方岑熙又朗声道:“方某虽只是个七品评事,却也有不屑于做的事。”
“裴三爷若是定要怪罪,那方某无话可说。”
裴恭登时哑口无言。
他不禁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
难道昨天真的是自己没注意到方岑熙的话,才会多了一场牢狱之灾?
裴恭暗自龃龉,心下一时没个定数。
两人就这么别别扭扭地出县衙上了街。
清晨的冷风卷着巷口,连着县城远处,也卷起袅袅炊烟。
方岑熙生得好看却也单薄,才在外头杵了半刻钟,脸上便已然少了几分血色。
裴恭轻嗤,借着机会从自己身上解下缀了狐皮的斗篷。
那斗篷价值不菲,是他二哥裴英从宣府猎的灰狐皮,穿戴轻软却格外暖和。
谁知就这么一瞬的动作,使得裴恭忽又怔了怔。
他借余光朝后一瞥,果见他们两人身后跟着个鬼鬼祟祟的“尾巴”,从县衙出来尾随了一路。
裴恭将斗篷信手往方岑熙肩头一丢,也不看人,只侧过眼去自顾自道:“昨日许是我眼花,当我给你赔不是。”
方岑熙闻的动静,便又缓缓抬眼瞧向裴恭。
裴恭见状,这才压低声音道:“别乱动,有人跟着我们。”
方岑熙神色淡淡:“方某知道。”
本以为能在方岑熙跟前扬眉吐气一回,谁知道才张嘴就破了功,裴恭眼角一跳:“我也不过刚才发现,你什么时候察觉的?”
“我没有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