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车很快又穿过三条街巷,直停到香菱阁门口,曾哲才被香菱阁的人毕恭毕敬引进去。
曾哲便直被引到三楼雅间,方忙不迭拱手作揖:“恩师恕罪,学生失察。”
裴恭皱起眉头。
他不认识那个什么协领曾哲,可被曾哲口口声声唤作“恩师”的,他却眼熟得很。
那居于上座的不是旁人,正是当朝首辅,钱兴同。
钱兴同入阁十几载,就连任上首辅,也将近已有十年的光阴。
他与裴家老爹梁国公的关系,倒是一直不错,裴恭一度在梁国公府中见过钱兴同几次,还要毕恭毕敬地作揖,称他一声“钱阁老”。
在裴恭记忆里,这位钱首辅权倾朝野,更一直都是不苟言笑,大公无私的典范。
可如今,这位人人交头称赞的当朝首辅,私下里竟也同狗仗人势的十三司内卫有勾搭。
裴恭心下一惊,不自主看得越发仔细。
钱兴同冷冷一笑:“你不是说,杀了这两个暗桩抛进鹭河,自有临远代你受过么?”
“怎么?如今算计不成,怎么反倒被人给算计了?”
曾哲弯着腰,丝毫不敢直起身来:“学生惶恐,是那临远太狡猾。”
“只是他久久查不出梁国公府的把柄,令主对他早就起了疑心,他早晚会被十三司按规矩处决。”
“谁与你作对,查不查得出梁国公府的把柄,那是你十三司的事。”钱兴同的手轻轻叩了叩桌面,“不要跟我讲。”
曾哲忙道:“是,还请恩师原佑则个。”
“他先前还找过梁国公府的人,想从那头身上打主意,却也未能成事。”
“实在是这信太过难找,万请恩师宽宥些时日。”
“好听话谁都会说。”钱兴同轻嗤,“我岂能人人都信?”
曾哲一滞,连忙从手里捧出个木匣,小心翼翼地供奉到钱兴同面前:“恩师,天寒霜重,难免劳碌伤身。”
“这盒四川枇杷,您正好润润喉咙。”
外头的裴恭不由得皱眉。
如今岁寒,四川枇杷入京,恐怕得废不少金钱人力,眼下用这么个木匣子装着,未免太不讲究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