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太过分了。”
裴恭哂然:“过分?你不是要演好人么?我陪你玩到底。”
“过分的事,你也不是没做过,怎么就不许我做?”
方岑熙面对这番诘问,索性靠在墙边,破罐子破摔:“要钱,没有。要命,我随时恭候。”
“天地之大,岂能没有方某的容身之所?”
“三爷既然非要为难,左不过我留在大理寺衙门里过夜。你便告到御前,去把大理寺也买下来。”
……
裴恭被气笑了。
“成,小方大人伶牙俐齿,倒还真是老样子。”他拿方岑熙没辙,便重重撒开了手。
方岑熙也不还口,只径自抱起白浪花,面无表情地睨裴恭一眼。
“多谢三爷顾念白浪花。”
“这钱我按着日子算,连租子一道儿交。”
裴恭听着这番言语,实在没心思再同方岑熙争辩。
他买了院子,领了白浪花,哪里是为了钱?
裴恭唇边忍不住挤出几丝冷笑:“方岑熙,我们各忠各的主,自办自的差。”
他自顾自回过身牵马,背对着方岑熙。
“要是当真有那么一天,你作恶犯在我手里,你别怪我不讲情义。”
“我管你什么建州遗孤,内卫协领。我只知道像你这种弱不禁风的兔郎君,我轻轻一掐,就能拧断脖子。”
方岑熙听着这番威胁,却只是弯着唇轻笑出声:“三爷是觉得,我怕死?”
裴恭便也冷着眸子道:“是了,你都进得了十三司,权名利禄都无甚稀罕,一条命又算得上什么?”
“跟着一帮残害忠良的狗玩意为伍,这是你自己选的。是你要让我不痛快,那往后咱们就谁也别想痛快。”
言罢,他也不等方岑熙再多说,便直接牵了马扬长而去。
才出巷口,裴恭便忍不住自嘲地笑了笑。
即使仍能面对面站着,十三司和梁国公府的世仇,也终究要在他们之间,划开巍巍坎坷千山,涛涛江河万海。
裴恭以为自己万分幸运,遇到了这世上寥寥无几的知己。
可直到如今,他才顿觉自己错得离谱。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不是从一开始便错了。
是不是这世上真的有一套潜移默化的规矩准则,而所谓的正义在天地之间,只能屈居在一个最不起眼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