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这如同透视般的目光避而远之,总觉得心怀不轨。
“你爸死了……你怎么半点不伤心呢?姑姑哭得眼睛肿得跟金鱼似的。”王子芥打开闪光灯又对他前后一阵打量。
哦……
那我应该哭天抢地吗?
他瞥了王子芥一眼,不搭话。
要说他对死去的许商晚什么感觉的话,用「无视」这个词不为过。
因为外公的缘故,他小学上的市里最好的私立,私立学校最不缺有钱有势的,所以他外公家那点基业自然也就上不得台面。
他也是有一回心血来潮竞选班长时,听班主任私下里和其他班老师聊起,才得知那男人的故事。
简直就是现代社会的标杆「陈世美」,美称「倒插门」!
早年抛妻弃子,娶了秦鸯,关键是秦鸯还就是个只看皮囊追求轰轰烈烈爱情的傻公主,心甘情愿地和他共度余生,不久许子芩就从他妈肚子里蹦了出来。
从小学开始,父慈子孝就彻底从小少爷面前被驱逐,连最近一次叫爸这个称谓是什么时候,他都模糊不堪,就像是上辈子的事情。
茅草地正对着用帐篷搭起来的灵堂,凌冽的寒风一扫,帐篷左摇右晃。
许子芩心想:来一阵飓风把这灵堂卷没了才好,这种爹,不要也罢。
表哥从兜里掏出一颗黑糖话梅塞他嘴里,他嘬了嘬,把糖果抵到右边腮帮子。
酸酸甜甜的,心情大好。
两人沿着河边的草地走,过矮木桥时就听见帐篷那边熙熙攘攘地传来声响,那声音都盖过哀乐。许子芩和表哥对视一眼,心里一惊。
难不成自己许的愿灵验了?
帐篷外围了好几层花圈。纸的、电动的、闪的彩光把黑白拼接的蓬布照得慎人。
许子芩小跑着绕开堵在门口的小电驴和摩的,刚撂帘子进去,突然一杯果汁「啪」一下泼在他脑门上。
他懵了,后进门的王子芥也懵了。
地处乡下,但来吊唁的都是市里有头有脸的大人物,看此情景纷纷变脸,议论纷纷。
小少爷抹了脸上的果汁,视线清晰后,才看到帐篷内立着一老一少。
老人约莫六七十岁,一只眼蒙了阴翳,佝偻着半身,靠一根自制木仗站稳。
身边的少年面露匪气,大冬天穿了身单衣,袖子撸上去半截,破洞牛仔裤里隐约可见小麦色的肌肤,眼刀一弯,凶狠地瞪着许子芩。
许子芩被这气场吓退了一步,说时迟那时快,那位少年突然大马金刀朝着灵堂过去,一脚踹翻了地上的火盆子。
「哐啷」一声,吓得烧黄纸的表姐一哆嗦,颤巍巍没入了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