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降想:自己是不是也应该认清现实了。一场场镜花水月的梦,也该碎了。
他捂着眼,望着天空刺眼的阳光。那一刻,眼泪不经意间落了下来。
苏州那夜,窦惊蛰电话里的话又浮了上来。
“你是我认识的同龄人里边最早熟的一个。我一直很佩服你,你能安慰别人,却安慰不了你自己。轻松地活着,不好吗?”
诚然,窦惊蛰句句肺腑。
白降能像无事人一样,把自己从别人的故事里摘出来,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来告诉别人要怎么办。
像雷子要娶刘哑巴,他用一种接近于冷酷无情的姿态来劝说窦惊蛰,这一段感情只能无疾而终。
可对于自己呢?
他做不到这样,他不可能告诉自己说就这样轻而易举地放弃许子芩,可不放弃又能怎么办?内疚和压抑吞噬着他,他甚至连电话都不敢打给许子芩。
想到痛彻心扉时,蜷缩在床上看着聊天背景图上单纯可爱的他,他不知道该如何做出改变,如何让许子芩重新接受这个事实。
白降甚至都在想:他俩之间的感情递进,更像是投机取巧,而他对许子芩有这一种接近疯狂的占有欲。
假如在一开始,他们就不是兄弟,而是普通的朋友,乃至是同学……
或许和他的距离就像是,他跟其他籍籍无名的同学一样。一个年级第一,一个是没有人注视、没有人关心、躲在角落的成绩末流。
没了兄弟这一层糖衣包裹起来的感情,会牢靠吗?
一栋高楼大厦一旦地基不稳,就算再富丽堂皇,再金碧辉煌,它依旧是豆腐渣工程,随时可能轰然倒塌。
碧水湾小区。
许子芩回到家,没意识到一场无形的风暴开已经开始席卷。
他在电梯里跟白降打了好几通电话,一直显示没人接,顺着过道的墙壁,目光向下滑,玄关处多了两双皮鞋。
一双是意大利手工的tano crisci,上回在贸易中心吃饭时许子芩注意过,是傅叔的。另一双的品牌他不认识,应该是私人订制款。
客厅里正似是在争吵,但却保证了成年人的礼节,不至于撕破脸皮,闹得急赤白脸。
“小芩马上要回家了,你们走吧!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我不同意,我们秦家谁也不会同意。”那是秦鸯的声音。
许子芩侧着耳朵靠在玄关收纳柜。
“秦家食品厂的情况我不说,你应该也心知肚明。”许子芩一愣,声音是傅叔的父亲,傅盛。
被他猜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