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台大楼的隔壁有巍峨恢弘的高端写字楼拔地而起,#老公在昇达上班#这个词条上了两天本地热搜,原因没有别的,之能吸引万千吃瓜少女兴奋转发,是因为有人蹲守昇达写字楼门口,每隔十分钟就能拍到一个或者一群去吃午饭的帅哥,无一不是穿衣有范、精英气质逼人。
视频一传上来,就被女士们拱上热搜,热度好几天不下。
就在昇达隔壁的市电视台,当然也是站在吃瓜最前线。
记者部的齐晓暮和另一个姑娘头碰头把这视频刷了不下三遍,春心萌动,一到中午就喊着要去银河里吃饭,偶遇她的众多老公。
“不过是种高级营销罢了。”
许愿很显然不能被归入吃瓜少女那一类,她目光沉静,年纪轻轻,却十分稳重。
“愿姐,不搞男人你的人生乐趣会少一半的。”齐晓暮好心劝她别总惦记着工作。
“可是烦恼也会少一半。”许愿坚持认为硬币有两面。
银河里是昇达配套综合体,地下一楼美食广场已经成了附近白领的食堂。
春寒料峭的时节,天气又冷又潮,许愿被齐晓暮拉着去体验了一回,很快爱上了那里的牛杂面。
但如果她有未卜先知的能力,知道因为这口面条,她会偶遇不想见的旧人,她是打死都不会迈出电视台大楼一步。
事情起因是她周五加班完,一个人去了鲜少踏足的银河里。
刚坐下,碳水的快乐还没体会多少,她对面的空位出人意料地坐了一个人。
高茗端着盘子不请自来地坐下,气质颇为冷艳,甚至都没有问她有没有同伴。
几年不见的脸冷不丁出现在眼前,许愿免不了错愕了好几秒。
“怎么?认不出我了?”高茗掰着筷子,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失态,并不像是要来一场老同学之间的亲热寒暄。
“有一点。”许愿继续慢吞吞吃面。
高茗惊讶于许愿毕业多年还是那么素面朝天,最不爽的是,她依然清纯得像还没毕业的大学生,同是在社会这个大染缸泡了几年,她高茗练成了都市里长袖善舞的白骨精,许愿却还是纤尘不染的少女模样。
心里被嫉妒填满的同时,又充满不屑。
“你混得不太好吗?”她直白又高高在上,不在乎这问题是不是不够尊重人,“就不能买个像样的包?”
许愿顺着她挑剔的视线,扭过脸瞥了眼陪着自己风里来雨里去的黑色背包,旧是旧了点,但够结实,还能再用好几年。
她不太在意地笑了笑:“这包很实用的,能装很多东西。”
高茗的手边放着她新购入的香奈儿链条单肩包,似乎在有意无意地嘲笑许愿的穷酸和粗糙,这也应证了高考填志愿时高茗的劝诫。
那时她们还是好朋友,同样成绩名列前茅,最终高茗填了a大法律系,许愿却执意报考外地大学的新闻系,当时才二十出头的高茗老气横秋地劝她三思:“你再想想吧,做记者能让你爬上社会顶层吗?做记者很辛苦的,风里来雨里去,做个朝九晚五的白领不好吗?”
那时候高茗仍然心怀赤诚,只是在发生了那件事之后,两人渐行渐远。
明明知道晟达隔壁便是电视台大楼,她却用调侃的语气问:“毕业那么多年了,升迁了吗?不会还窝在电视台做个小记者吧?”
问题很刺耳,略带侮辱,但许愿还是好脾气地“嗯”了声,反问她:“你呢?”
“我做律师好几年了。”介绍自己的职业时,高芷然显然是自信且骄傲的。
许愿动了动唇,最终藏起百转千回的心思,点点头后,便继续专心吃面。
她没有要和对面的人攀谈叙旧的意思。
毕竟两人已经绝交,她的联系方式也被拉黑,不想与她继续做朋友的显然是对方。
与此同时,高茗一边在慢条斯理吃,一边在暗中观察对面安安静静的许愿,她发现过去那么多年,许愿还是爱装,装清纯,装窝囊,明明她骨子里是那么不安分。
不过是朵善于魅惑男人的白莲花罢了。
许愿本不想说话,不过想了想,还是多嘴问了句:“你在附近上班?”
高茗的目光略带躲闪:“我在昇达。”
她既然是律师,十有八九在律所上班,能在寸土寸金的晟达办公,本身就说明了这家律所实力不凡。
许愿克制地不去刨根问底。
几年没见,高茗发现她俨然成了闷葫芦,顿觉没趣。
桌上的手机响了,她迅速抓起来,刚才还轻狂的语气变了味道,不管是脸色还是语气,都带上了一点很容易察觉的柔软。
“喂,老板。”
喊“老板”时,她掀起眼皮瞥许愿,目光警惕,不过她显然多虑了,对面的许愿垂眸安静吃面,并没有对她有过多关注。
“那个案子的卷宗我放你办公桌左手边了。”
“没找到吗?稍等,我马上回来,对了,要给你带晚饭吗?”
“不麻烦,本来我就要给martin他们带,不过举手之劳。”
她电话里的上司不知道说了什么,她明明没吃几口,却对那边撒谎说已经吃完,尔后就匆忙站了起来。
“上次的寿司可以吗?”
得到了电话那头的答案后,她便微笑着挂了电话。
许愿终于抬眸。
晚饭进行到一半却被上司打扰,还主动又殷勤地提出要给他带晚饭,自始至终高茗没有表现出一丝抗拒,反而表现得很高兴。
真是尽心尽力的职场打工人。
“那我先走了。”高茗站在她身边,言行里传达出的疏离甚至不需要太多语言表达,“以后能不见还是不见吧,你说呢?”
许愿没什么表情,“是,大家都很忙。”
高茗讥讽地微扯嘴角,走了。
这顿本来颇为期待的晚饭无异于处刑,许愿机械地吃下半碗面,撑得想吐,慢悠悠地站起来离开。
站在偌大的晟达广场,吹着晚风,寒意上涌。
心底渐渐漫上厄运逼近的慌张感,她实实在在地在恐惧。
但还是抱有侥幸心理,万一是她杞人忧天呢?
这个城市律所那么多,有实力入驻晟达的,并不只是她知道的那一家。
毕竟那个人已经三年不曾出现在她生活里。
她仰头望了一眼身后灯火通明的华丽建筑物,在这个夜里,和渺小的她比起来,犹如吃人的野兽。
胡思乱想一阵,她终于鼓起勇气打给齐晓暮。
电话很快接通,她尽量平静又隐晦地问:“晓暮,你能不能帮我打听下,进驻晟达的,有几家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