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看出托尼并不是那种擅长道歉的人。同样作为亿万富翁和花花公子的布鲁斯对此深表理解——那么，托尼这样慎重和正式地对他正面道歉，就已经足够说明对方的真诚了。

年轻的布鲁斯不由为自己仍然对托尼抱有警惕和怀疑而内疚了一瞬。

“我向你保证，如果我找到脱离身体的方法，第一时间就会把你的生活还给你。”托尼保证道。

布鲁斯沉默。

他没有问‘如果没有找到保全你的办法怎么办’，因为托尼的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早在布鲁斯出声表示自己意识清醒之前，托尼在和‘系统’的对话的时候就没有怎么考虑自身存活的可能性。

布鲁斯很长时间没有接话，托尼也没有出声。两人明明同处在一个身体里，偏偏根本猜不到对方在想些什么。

……他们自己是否清楚知道自己思考了什么，这也很难说。也许只是托尼顶着‘布鲁斯·韦恩’的壳子和镜子中的自己对望了几分钟。

“等到时候再说。”布鲁斯说。

如果能有办法，他必然不会眼睁睁看着一个灵魂在自己面前消逝。

两人再次陷入短暂的沉默。

托尼和镜子里的‘布鲁斯’相顾无言。片刻后，他拖了一下椅子，离镜子更近了些。之前因为道歉而严肃的声音也习惯性的放得轻松，微微上扬：“那么，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暂时还没有办法归还你的身体，”他指出事实，“系统说，可以通过改变你的生活积攒一些能量，也许就能安全把我剥离出去。就像做手术那样。”

“不。”“但我猜你大概不会愿意。”两人几乎是同时说。

不能要回身体确实是一个问题。

好在这种情况在布鲁斯的预料之内。

和托尼的交流还算愉快，这让布鲁斯觉得可以比预计的更多一点相信托尼。他沉吟片刻：“原本的行程应该是明天和卢修斯一起回到哥谭。不过我觉得你可以找个理由留下，就说想要视察一下欧洲这边的分公司，让卢修斯他们回去。”

“你真熟练。”

布鲁斯没有理会他：“你在这边可以像今天一样，继续找人约会，也可以四处逛逛，欧洲不会有那么多人关注一个美国的有钱人。”

“可是戴安娜就知道。”托尼指出。他随便在路边看到的美女都能知道布鲁斯·韦恩的名字，这种事情发生的概率能有多大？

“你大概没有你想象的那么默默无闻。”

布鲁斯语塞：“……”

他和戴安娜没有见过面，这不意味着布鲁斯不知道对方是谁。显然，像他关注过戴安娜一样，对方同样也关注世界各地的一些‘同类’。

即使戴安娜还不知道蝙蝠侠的真正身份，肯定的也关注了各方面都和蝙蝠侠‘关系匪浅’的韦恩。这大概才是戴安娜会答应托尼的约会的真正原因，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她能够迅速认出‘自己’的身份。

某种方面来说，托尼·斯塔克的运气真的是非常的好。

面对托尼质疑的眼神，布鲁斯憋了憋：“她是例外。”

涉及蝙蝠侠的问题，他没有进一步解释。而看托尼的表情，显然也没有真正相信。

布鲁斯：“总之，你暂时不要回到哥谭，在这里不会有人意识到你的反常。”

“可是你总不能一直不回哥谭。”托尼指出，“如果我们一直没有找到办法——当然这不会发生。可是我们谁也不知道解决问题需要多长时间，难道你准备一直不回家？”

“你准备怎么解释现在的情况？”布鲁斯反问，“顶替我的身份，假装‘我’仍然是我？”

“可以小范围坦白？”

“不！”布鲁斯迅速否决。

“为什么？”

虽然不能看到布鲁斯的神情，他语气里的抗拒也坚定表明了主人的意志：“总之不行。”

“你总得回去，会有人担心你的吧？”托尼想到他少有的几位朋友。

布鲁斯同样想到自己的管家。

布鲁斯·韦恩不能回到哥谭，真正为他伤心的人大概不会很多。阿尔弗雷德绝对是其中一个，而且是相当重要的一个。

可是这样直接回去，现在这个状况也不一定能让阿福放心……在进行蝙蝠侠那些夜间活动受伤的时候，布鲁斯把阿尔弗雷德的不赞成都看在眼里。现在飞来横祸被人占据了身体，还不知道阿福会怎么想——

不，也不一定，他想。

说不定阿福会觉得，自己维持双重身份太久了，终于忍不住分裂出一个人格来进行属于‘布鲁斯·韦恩’白天的那些花花公子活动了。

布鲁斯：“……”还是先别让阿福知道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