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嘉华听完,关注点却是:“柳主任,您是一个人从广东这么远过来,也没带个助理?”
柳亚兰点点头,笑道:“不奇怪,秋冬是旺季,厂里都很忙,人手不够,我自己出差也没什么。”
“可您一个人不害怕吗?万一有危险呢?”
“有啥好怕的,别看我是广东人,年轻时,我在上海读大学,经常坐火车往返南北,早就习惯了。火车上很安全,睡两天不就到了?”
“您说得对。”
这可是货真价实的大学生,校嘉华心里佩服极了。
和高铁飞机相比,早期的绿皮火车又慢又闷,从广东到太丰县城,加上转车,至少要走两天。女性独自出差,绝对是个不小的挑战。
好在特殊时期,全国人员流动并不大。一路上,列车和招待所的工作人员都尽职尽责,基本的人身安全还是有保障的。
对方如此有诚意,校嘉华也不含糊,认真看起毛巾来。
柳亚兰带来的毛巾颜色很多,整整齐齐摆在行李箱里。
六七十年代,国内毛巾的织造、染色工艺,还处于起步阶段,只能生产单色毛巾、彩条毛巾。这些毛巾的着色度、色牢度欠佳,很容易掉色掉毛。
想要解决问题,只能升级织造设备,从国外引进技术,眼下不太现实,校嘉华自己也只能用浅色的,几乎每个月都要换。
不过,柳主任带来的毛巾,虽然着色一般,却胜在面料好,比很多毛巾都厚实柔软。
“这毛巾,用什么棉做的?”校嘉华惊喜地问。
柳亚兰遇到懂行的人,心里高兴,也不藏私。
她骄傲地说:“我们用的材料,是大学同学介绍的——边疆种植的超长棉!这种棉纤维更长,织出来的毛圈规整丰满,吸湿好,还不容易掉毛!”
一语惊醒梦中人,边疆棉,她怎么就没想到呢?
西北边疆,常年气候干燥,光照充足,一直是棉花种植的温床。
尤其50年代末,边疆从苏联引入、选育出了胜利长绒棉,经过十几年发展,品种和性质都有了很大突破。吐絮更好,品级更高,有棉中皇后的美誉。
毫无疑问,长绒棉才是生产布料的绝佳原料。
萦绕在心头的困惑被解开,校嘉华喜上眉梢,很快和柳亚兰商定了合作。
随后,她向仝其芳说明了情况,她决定去边疆出差,亲自考察长绒棉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