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马车走得远了,容洵才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那抹红色的人影依旧站在公主府门前,含笑凝望着他远去的方向。
其实他已经看不清她的脸了,可他就是知道,她一定是笑着的。
那样好的阿姐……要是纪轻舟还在,多好啊。
终究,是他对不住她。
容洵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福瑞侍奉在他身侧,大气也不敢出,直到马车驶入皇宫,他才轻轻挪动了一下,道:“陛下,快到了。”
容洵缓缓睁开眼睛,车内昏暗的灯光影影绰绰,伴随着马蹄的节奏,烛火也微微煽动着。
他命马车停下,径自跳下马车,外面有些寒凉的空气顿时包围了他。
初春的京城还是太冷了些。
前面是那样的空旷和寂静,裹挟着黑暗,在浓重的月色之下,一点一点的清晰起来。远处的宫殿已上了灯,那大片的繁华如鬼魅一般,是那样的不真实和辽远,好似根本不在人间。
有一行人提着宫灯跑了过来,是来接他的宫人。他们大概没想到,他会提前下车。
福瑞手里提着披风,试图给容洵披上,容洵摆了摆手,道:“朕自己走走。”
福瑞道了声“是”,命众人都下去,只自己远远的跟在容洵身后。
他肩膀宽厚,背脊亦挺得笔直,如玉山上行,风仪秀整,光映照人。他就那样,一个人渐渐的融入了眼前的黑暗之中,只听得到细细簌簌的衣袂之声。
福瑞不觉看得痴了。不知为什么,他竟觉得,陛下该有个并肩而行的人。
直到容洵唤他,他才回过神来,快步跟了上去。
主仆二人不知走了多久,福瑞突然开口,打破了这份沉寂:“陛下,过些日子您便把选秀的日子定下来罢。”
容洵脚下一顿,如羽的睫毛上有一层淡淡的霜,眸子掩映在睫羽之下,让人看不清他的神情,道:“怎么想起来说这个?”
福瑞大着胆子道:“奴才只是觉得,您太寂寞了。”
容洵没说话,只继续朝前走去,那种细细簌簌的响声又渐渐清晰起来。仿佛两人并不是漫无目的的游走,而是在踏雪寻梅。
只是没有雪,也没有梅。
“奴才失言。”福瑞低头道。
“是阿姐教你说的罢?”容洵淡淡开口。
“不是……是奴才自己想的。说句僭越的话,奴才倒觉得那个云羡小姐很有趣。若是您选人入宫,她倒比她妹妹强上许多。”福瑞嘴上说着,脚下不停,一路狗腿的跑到容洵身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