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嘴上轻松,心里并不是滋味。
当年阿爹为何要拉拢一个穷书生,不就看想让这商贾之家在朝堂有更多倚仗。
世事难料。
书生倒是争气,奈何是个攀龙附凤之人。
两人到了馥郁堂,掌柜连忙出来迎接。掌柜名李征,是苏家忠仆,行事稳重,忠正善良。
女儿李芙是馥郁堂的绣娘。
李征躬身迎上去道:“芙儿正在后屋赶制衣裳。有几家大户定了衣裳,都是以前的老主顾。说是虽然上回布匹良莠不齐,但仍信得过我们的手艺。”
“给她们削价了吗?”
“八成的价,可行?”
苏暮菀点头道:“叔父安排人置办今年实行的新绸缎来制衣,昨日我清点货物却并没有,是怎么回事?”
李征面露难色,半晌才回道:“周家的福满堂出了高价购置,那些个布料商坐地起价,我们……”
后面的话不用说,苏暮菀自是明白。
“咦,姐姐怎生自个儿跑堂了?”
外头传来清亮的声音,是周家的千金周曦月。
周家和苏家算半个同行,以前苏家压着周家时,苏暮菀亦压着周曦月一筹,眼下看苏家落魄,周曦月眼睛都要长到头顶了。
她看不惯苏暮菀端庄大方,衬得她样样都落下风。
“妹妹可是家里衣裳不够穿,到馥郁堂来了?”苏暮菀挑拣着布料抬眸道。
周曦月捂着嘴笑了会,压低声音道:“今日揭榜,阿爹看到杜公子跟着张侍郎走了,眼下进士宴在即,怕是已谈婚论嫁了吧?”
敢情她是来揭伤疤的。
苏暮菀拉开一匹布笑道:“我与杜家退了婚,他娶谁都不关我的事。”
苏冰雁嗤笑一声,添了一把柴:“周姑娘是爱慕杜公子,如今知道他攀了高枝,心里不痛快吧?”
嘴上没讨到便宜,周曦月将信将疑地看着苏暮菀,不信是她主动退了婚。
又瞅着铺子里的绸缎,感慨道:“哎,难怪玲珑阁的歌舞坊找我们定了衣裳,姐姐你这里连云霏妆花锻都没了。”
玲珑阁是京城第一酒楼,三层之高,一层正中堆砌高台,供歌舞坊用。
苏暮菀一怔,往年玲珑阁的歌舞坊都找苏家定衣,今年却换成周家,难怪上个月让她吃了闭门羹。
旋即,她脸上的假笑荡漾开来,““妹妹真有闲情逸致,跑过来关心我们家生意。玲珑阁的大买卖到了周家,真是可喜可贺,只是要盯紧些,别被小人钻了空子,拱手让人了。”
一拳打在棉花上,无论说什么,都伤及不到她毫毛,反是被她说成小人。
周曦月顿时觉得无趣极了,悻悻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