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年间做忠臣,兵马若动为先锋(2 / 2)

未等着北离动作,祺凰先在背后抓着他的手,将直直握住笔杆的修长手指一一掰开,又扶着他的手拿正笔杆,蘸上墨,偏头问道,“笔要这样拿着才能写好字,不然该闹笑话的。想写点什么?我带着你写。”

声音就近在北离耳侧,低低柔柔的好像要一直钻到心里去了。

笔端掉落的小小一点墨汁荡开在纸上,似乎也在北离的心头荡开。

“我,我不知道,你教我什么我就写什么。”北离实在是想不出来,别说想了,有祺凰在背后这样拥着他,脑子也实在是转不动了。

看着北离画在纸上的短剑,想起自己的出身,“太平年间做忠臣,兵马若动为先锋”,祺凰知道自己身上的宿命避无可避。

“不吊昊天,乱靡有定。式月斯生,俾民不宁。忧心如酲,谁秉国成,不自为政,卒劳百姓。”他带着北离一笔一划的公公整整写下来,一边写,一边念出声来,近在咫尺的声音北离听的出来,是难过,是痛惜,还有一点,或许是决绝?

“很难懂,这话是什么意思?”祺凰握着他的手还没有松开,声音已经停下。

“上天不良,祸乱不定,灾祸连月,百姓不宁,我心忧似醉酒,谁可以平稳朝政,掌权者若不能躬行,所苦的还不过百姓而已。”

祺凰抬头压住心头不快,“见着你之前我在西境与北境接壤之处听见流民所吟诵。”

“那些人,他们怎么样了?”北离轻轻问道。

“从北境逃出来,身无分文,流离失所,原本西境众神恐怕惹上麻烦不肯报于神界,也不肯收留在西境,我与句芒强压才留了下来,可惜大多在出逃时候落下了伤残。”

“至少你救下了他们。”

“不够,他们不过是几十人罢了,你可知天下凡人有多少?百万不止,西境与东境多神,凡人大多居于南境和北境,北境被烛阴占了之后便是杀的杀,赶的赶,三十万百姓几乎都成了流民,一路南下寻一个安身之所,但这一路风雪饥寒,野兽出没,走到南境早已经折了大半,剩下的勉强安身,还要提防着帝俊随时征为劳力与兽奴。可怜天下凡人,神仙不良,百姓便不宁。”

祺凰眼底是藏不住的忧伤,那些亲眼所见的惨烈,流民声声嘶哑吟唱的哀曲,都是他无法遗忘的,时时想起的。

“谁秉国成。祺凰,你与少昊所计划的,也是为了这些吧。”北离突然觉得身后这个事事护着他的男子身上压了太重的东西。

祺凰低头看着说话的北离,对什么都是疑惑的,不知道什么是疾苦,没经历过什么算计事,干干净净,简简单单,他心里尚且没有装入太多,所以只要在他身边,似乎什么都很轻松。

“你很厉害,一定可以做得成你想要做的事情,但如果你觉得难过了,我也一直陪着你的。”

北离又想到,自己一直陪着他会不会就像前日里突见毕方那样闹了笑话,但是,没关系,就陪着他也很好的,祺凰不经意的时候看起来总是难过,如果他在的话,会不会好一点呢?

祺凰听着北离的话,一到这小孩跟前就总显得自己多难过多不容易似的,但又莫名的放松,他索性放下上半身的重量把头压在北离右肩上,“说要教你写字,就又伤春悲秋起来了,说话可得算数呀,小孩,练好了酒量,日后再有不痛快我可就找你陪我喝酒去。”

没干透的头发压在北离肩上,挨着他修长的脖颈,连着祺凰话里的热气绕着北离,丝丝缕缕的缠在他脖子上,缠在他耳边,缠的他说不出话来。

小孩还在担心身后的男子是否还有不快,祺凰却先感到自己这一靠实在不妥。

北离肩头的硬骨硌在他下巴上,眼边就是他修长如荷茎的脖颈,在墨绿发丝的衬映下格外白皙,耳垂却是肉肉的,这个角度看不见正脸,可是唇珠却是润泽的。

祺凰心里没有来的一阵热气自体内涌起。

“好了,快些接着学字吧,说了这好半天话也没学出个一二三来。”祺凰心里骂了自己一遍,这一天天闲的太久不做正事了,人家画个画自己感怀难抑,人家写个字自己伤春悲秋,怎么自以为早已经磨的平和的心态不过是靠了这小孩一下,就好像掀起波澜。

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好好教着北离识了一傍晚的字,祺凰便又去见了少昊,预备着明日即刻拜访帝江,之后还要去一趟南境,该是抓抓紧了。

注:“不吊昊天,乱靡有定。式月斯生,俾民不宁。忧心如酲,谁秉国成,不自为政,卒劳百姓。”出自《诗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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