祺凰引着二人到兽笼前,提出一只狸力来,素来凡是生者各有其灵,若不是身处险境必定不伤它物,这只狸力却是红着双眼,低吼声中是无法抑制的攻击性,全然是一副发狂的模样。
“这东西恐怕是已经失了理智,开始嗜血了。”
句芒开出一片结界来,将两只狸力放在一起,这同类便缠斗在一起,不多时鬃毛纷扬,已经见了血,似乎是这血气激起兽类的兴奋,这两只狸力缠斗的更加厉害。
“若是放在凡人堆里,按照这个样子,即便成年男子也不得胜算。更何况听闻猾褢,彘兽与蛊雕,帝俊这是彻底叛了呀。”祺凰将两只已经撕裂出大片伤口的狸力分开来。
“以身饲兽这样的邪法,除了帝俊,相柳也一定掺和了,若是真有大战,神界尚可一战,凡人拿什么来反抗?”
句芒看着那兽笼中关押的密密麻麻的鸟兽,不禁打了个寒战。
“而且昨日我看那军长也可以借他人魂魄长自己灵力,明显和相柳一个路子,若是人人皆可随意修习这种邪法,北境众神恐怕觊觎的不仅仅是人间山河,珍奇鸟兽,还有凡人的性命,这一战若不早些,等着我们养足了精神只怕是凡间就没有人了。”祺凰皱眉道。
他们与南境不同,瞻前顾后,怕这怕那,一面想要发起大战,早日救凡人于水火,一面又唯恐大战一旦开始,凡人成了其中最大的牺牲品。
只好一力扶持善于控兽的帝俊做人君,无非也是想要给凡人多一份保障。
只可惜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帝俊与相柳一勾结,南境反倒成了北境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灵力库了。
北离看着祺凰一脸的严肃,祺凰生气或者深思的时候眉头总是皱起,年轻俊美的脸上也唯有眉间有一道不算浅的竖痕,初见时觉得那痕迹添了些别样的稳重,中和过于消瘦骨相带来的凌厉,如今又有点心疼。
要多少次愁绪才会留下这样的印记?
于是靠近些拽住祺凰的袖子想要安抚祺凰。
祺凰笑着回手拍拍北离攥住他袖子的手,自己什么时候就在这小孩眼里成了多愁善感的形象了。
“如今长英安稳,我们今日且好生安顿了百姓,明日便一一去尧光、浮玉和鹿吴看看,只要将二次山稳住,三次山有蚩尤看顾着,南次一山在明面上,帝俊到底不敢做的过了,南境也算是暂时安稳,我们再商议起战之事。”
句芒就看这两人手在祺凰广袖下的动作,脸上不禁一抽,还等着安稳下来把北离带到休与山好生修炼接他的班,好家伙,祺凰这家伙倒先把人家小孩拐走了。
三人将百姓一一安顿,问清来处造册登记,等着过些时日好安顿众人,各自归家,一直到了傍晚才算结束,寻了处县口空房得空喝口水,听见外面响起脚步声,抬头一看竟然是今早那死去妇人一家就在房门口。
还没来得及开口,那家丈夫先带着两个儿子向三人叩首,“若非三位神仙搭救,我们三人今日恐怕也随着他娘一并去了,黄勇及犬子谢过神仙搭救。”身后长子红着眼眶跟着父亲一拜,另一侧的小弟恐怕是才止住哭,红着眼睛看着他们。
“黄先生言重了,既有神力,怎能眼看百姓流离,稚子丧命,只是没能保住您妇人,节哀。”祺凰与句芒赶紧托住黄勇父子,一旁的小弟抱住稍稍居后的北离的腿,眼泪又吧嗒吧嗒的。
“黄勇原是孟涂君府上判官,与夫人和睦美满,谁知遭了这无妄之灾,如今孟涂君被关押,我夫人她也……”
男人哽咽了一下,随即继续道“如今家已不家,国亦不国,黄勇早年习武,粗浅识几个字,长子也算是文武兼修,愿随着诸神尽我所能抗击这一场不公和屠戮。”旋即重重叩首。
“愿以我能,抗此不公,诸神庇佑,再无流离。”屋外响起众人呼声。
这几月来的关押与惊吓激起了凡人心里的不甘与反抗的勇气,每天一次的被挑选,被杀戮,苟延残喘的卑怜不若奋起反抗,既得重生,必要好好的活上一次。
“能关押于此县之内的百姓都是年富力强的,如今帝俊不仁,神者作乱,只愿几位不弃,让我等追随,趁着尚有精力,护我家园。”黄勇言辞恳切道。
祺凰与句芒相视,凡人此时已经无处可退,南境也不再是他们的庇护所,奋起一搏或许才有生路,扶起黄勇。
趁着众人热情之势,分出壮年男子为一支军队,由黄勇领队驻扎长英县修养壮大,以备来日一战。
一直安顿到深夜里,三人才再回到屋里,黄勇又悄悄跟来,“三位神人,我,我还有个不情之请。”
“叫我祺凰便可,无需生分,黄判官尽管直说。”
“三位大人任我做领队,我心里有过往积怨,自然想借着这个机会打一场翻身仗,只是大丈夫虽有万般念想,却也舍不下家中小儿。”说着牵过藏在身后的小弟。
“小弟才过了三岁生辰,乱世无眼,我这做父亲的难免也有一点私心,想要他得诸神庇佑。”
小弟怯生生的藏在父亲身后,眼睛骨碌碌的转,还蒙着些水汽。
“这凡人的孩童尤其脆弱,稍有差池便会夭折。不过倒是好强的灵力,在凡人中算得上天赋异禀了。”句芒看了看那孩子,想要回绝。
一旁的祺凰却先拍了板,“一瞧便是难得的好天赋,若是黄先生真能忍的下分别的感伤,我还真想起一位可以庇佑的了这孩子的神。”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