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威兀自冷笑了声。
纵然知道他的病是因吃了生姜引起,可又能奈他如何呢?是要在公堂上空口说白话,还是逼他当着众人面吃生姜?但不管哪种,撑死也只能说明他不能吃姜,并不能证明他诬陷锦瑞庄。
他有何可惧怕的?
“不瞒你们,我确实不能吃姜。这一吃啊,身上就奇痒难耐,一块一块地红肿起来。”
想通后,郑威索性也不藏了。
他边感概着,边撸起袖子,指了指手臂上尚未完全消退的红印,连连啧声,“看看,好不容易快痊愈,就因为你们这莫名其妙的酒席,如今又要复发了,你们这算不算谋害人命?”
听罢,顾思修啪地将筷子放下,登时一脸不悦。
“你少血口喷人。”
郑威却丝毫不受他影响,依旧一脸自得。
“所以,上次你生病,其实并不是锦瑞庄的料子有问题,而是你吃了生姜?你是故意要将这事栽赃给锦瑞庄的?”
黎若真直直盯着他,澄澈的眸子里翻涌着怒意,只是看起来非但不凶,反倒是有些有趣。
郑威倒是不讨厌这种。
“你说得对,我就是故意的。”他冲黎若真嬉笑一声,耸耸肩道,“反正你们也没证据,告诉你们也无妨。”
“那日我去锦瑞庄买了件新衣裳,回到客栈后,便用生姜让自己的病情复发,随后去报官,将事情全都推到了料子上。”
他每说一句,顾思修的脸色便阴沉一分,看得郑威好不痛快,这越说也越得劲。
“其实吧,我这病也实属蹊跷,症状似疡疾,却又不是疡疾,大夫也一时半会儿摸不透。虽始终没法子彻底根除,但好在可以事先提防。只要不吃生姜,病情就不会复发。”
“黎姑娘是吧?我本以为这世上只有我患得此症,想不到,你竟然也是如此。”
他这病不仅古怪,还极少见,过去二十几载里都从未见过同类病症。
如今,蓦然听见黎若真说自己不能吃姜,又能一语中的,发现这古怪源头,郑威便想当然地认为她也是如此,说起话来,语气中竟不由自主夹了些许同病相怜之意。
黎若真听了立时沉默。她当然不会对姜过敏,非但不过敏,炒起菜来还总喜欢添几块,只不过,也不爱吃罢了。
正犹豫着要不要道明真相时,脑海里的提示音冷不丁响起。
【叮咚!声望值+50,积分+500。】
她对上郑威满是真诚的视线,到嘴边的话顿时咽下,转过身,顾自又坐回了位子上。
嗯,也不是什么重要事,还是不说了吧。
听郑威说完,魏晗音却是难得蹙起了眉,良久,才开口问:“那你何故这样做?你和锦瑞庄有恩怨?”
郑威想了想,两手一摊:“没有。”
“我此前也从未见过他。”顾思修跟着冷冷补充了句。
“那是为何?”
“当然是收钱办事,受人之托了。”郑威不以为然应道。
只是话音刚落,还未来得及闭上口,就听“锵”地一声剑鸣,一道寒光乍现,冰冷地剑刃便抵上了他喉间。
“说,到底是谁指使你的?”
太过得瑟,他竟忘了还有许逸的存在。郑威猛地定住,不动声色向后靠了靠,却不想,剑刃也随之一起挪动,惊得他豆大的汗珠啪嗒啪嗒往下掉。
“别乱动!刀剑无眼,划伤了可别怪我。”许逸朝他低呵。
闻言,郑威立马停住,却也紧闭上了口,无论怎么问,也什么也不肯说。
双方顿时僵持不下。
见状,倒是久不作声的方齐打破了宁静,轻笑一声后,放下筷子开口:“顾公子,刀剑无眼,若是伤了人,咱们可就处于下风了。”
顾思修转过脸看了他一眼,依旧不作声。
“这位公子说得对,你们若是伤了我,我便去衙门里状告你们,到时候,可就不是关几天就能解决的了。”郑威得了名头,胆子也跟着大起来,更是一脸不屑地盯着许逸,“怎么?你不是挺厉害的吗?动手啊,我倒是看你有没有这个胆子。”
许逸神色登时变得冷峻,紧握着剑柄,皱起了眉。
“许逸。”顾思修看在眼里,忙出声制止,“罢了,放开他。”
“少爷!”
“放了。”
许逸这才不情不愿地收了剑入鞘,退到一旁。
郑威暗暗松口气,整了整衣裳起身,冲对面几人不屑地笑了笑:“你们这是鸿门宴,我懒得吃。”
说罢,大摇大摆地往门口走。
许是真的无招可用了,这些人一个个冷着脸呆坐着,谁也不敢来拦他,郑威心情不由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