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格泽还来不及消化太医的信息,便只觉怀中人当即怒跳了起来,口不择言道:“庸医!你不是宫里最好的太医吗!你怎么看也不看就信口雌黄,萱儿她,她——”
太医百口莫辩,胡须一颤一颤:“谢小姐,不是下官不治。但秦姑娘都已经……”
说到这里,太医也不敢再接着讲下去,小心翼翼又看了眼沈格泽的表情。
到这个地步,沈格泽也把事情梳理明白了。抱紧已经哭到喘不上气的谢娇娇,沈格泽神色紧绷,手指尖也有些颤抖。
接收到太医投来求救的眼神,沈格泽无声叹气,点头示意他先下去。?
太医如释重负,匆忙拿起药箱退出帐篷,和竹青一道等在外面。?
谢娇娇久久沉浸在悲痛中,揪着沈格泽的衣襟放声痛哭。哭声震耳,让站在外面的竹青担心不已。
还不清楚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竹青只得抓住先出来的太医:“里面发生了什么?是秦姑娘得了重病吗?”
有了先前的经验,太医再也不敢随意开口,目不斜视,笔直站在帐篷口望向远方不发一言。
竹青见怎么也撬不开太医的嘴,着急跺脚,在帐篷前短短的路上又来回走动,却始终没敢随意进去帐篷问询。
直到这里的动静传到了离他们稍远一些的秦珩秋和林梓茂那处。
带着眼底下明显有着灰暗迹象的林梓茂,秦珩秋站在竹青面前,露出一个自认为得体的笑容,亲和问起:“竹青姑娘,可是出了什么事?”
竹青前不久才知道自家小姐对这位龙怀来的小将军没什么好感,自然也不会随意将小姐的事情说出。
她草草行了礼,低垂眼眸挡住自己的担心:“许是小姐昨夜吹了风,有些着凉。劳小将军担心了。”
秦珩秋一眼就看出了竹青的敷衍,却也不戳穿。
他微微眯了眯眼,意味深长地扫了眼行过礼后便安静站在一旁的太医,复又开口道:“谢家小姐身体不适?那还真是不巧。”
“只是我许久都未曾见过我那堂妹,不知竹青姑娘是否知道,萱儿怎么样了?”
林梓茂听他提起秦萱,惶恐地迅速抬眉看了眼秦珩秋。接到他警告似的眼神,林梓茂又慌忙低下头去。
谢娇娇的身体一向很好,断不会因为晚上吹了些风就着凉。若不是谢娇娇,太医又站在这帐篷前,那岂不就是……
想到昨夜秦珩秋似有若无的低喃,林梓茂惊恐发觉,秦珩秋大约是真的将他的想法付诸行动了。
竹青不想理会秦珩秋,双眼死死盯着脚尖,内心却分外焦急。
就在这几人陷入诡异的沉默之中时,不知道帐篷里却发生了什么,外面的人突然听到谢娇娇一声怒吼:“你走!全都是你的错,不然……”
秦珩秋眼底闪过一道精光,他立刻上前一步作势要冲进帐篷:“里面发生了什么?可是有危险?萱儿呢,萱儿!”
竹青暗道不好,也顾不得礼数,急忙拦住他:“秦小将军,虽然秦姑娘在里面,但我家小姐也在里面,您这样冲进去恐怕不太好。”
“那你让她们快出来,不见到萱儿,我放心不下!”秦珩秋身子继续向前,逼迫着竹青连连退后。
一旁见到两人几乎要打起来的林梓茂,被这番动静吓了一跳。
她下意识就想去帮竹青,但又顾及秦珩秋,一时竟然只是傻傻地站在了一旁没有动作。
秦珩秋本也没有想要冲进去,只是林梓茂这样胆小怕事也不来帮他的模样实在是让他嫌恶。
怒从心起,秦珩秋手上的力道就大了许多:“你不让我进去,是不是因为萱儿出事了?萱儿!”
当然是出事了,秦珩秋几乎忍不住心里的得意,嘴角隐隐朝上弯了弯,嘲笑般看着慌乱阻拦他的竹青。
两人几乎扭打在一起。竹青尽管学过些拳脚功夫,秦珩秋也收着力不敢伤她,但他毕竟是男子,又是武将,竹青眼见着就要落了下乘。
太医是文臣,自然不敢掺和到这些事情里去。林梓茂却直愣愣地站在原地,根本没有去看竹青投过来求救的眼神。
她太熟悉秦珩秋的表情了,那一抹笑意,让她所有的猜想都得到了证实。明明是空气清爽的山谷,林梓茂却觉得突然一窒,失去了呼吸的能力。
里面,谢娇娇的哭泣声透过帘子隐隐传了出来。
竹青忍不住回头,担心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一时不察,秦珩秋便钻了空子,绕过她走到了帐帘前意欲进去。
就在竹青决心使出全力拖住秦珩秋时,里面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竹青大喜,急忙抬头看向来人。
出来的人是沈格泽。
他嘴角紧紧绷着,脸色暗沉看着外面的几人:“你们几个在外面吵什么?”
“王爷,”秦珩秋见沈格泽出来了,立刻停住脚步,拱手作恭敬状:“这不怪竹青姑娘和太医,是本将军担忧堂妹,才闹出了这许多。”
竹青还没从见到沈格泽的惊喜中缓过神来,就听见秦珩秋一顿不分是非的抢白,气得满脸通红,张口就要反驳。
只是在见到沈格泽微微的点头示意后,她才忍了忍,安静地憋屈站在了一旁。
“既然你要看秦萱,就进来吧。”沈格泽声音里听不出喜怒,他冷冷看着秦珩秋,又朝他身后的林梓茂点头:“你也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