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舞台并不大，事实上整个场地都不算豪华或隆重。

只是一方自娱自乐的小天地，观众们可以随意地站着，在地上坐着，又或者在后方的小圆桌旁喝酒听音乐。

舞台上演出的方式是自由的，舞台下也是自由的。

周羡还挺喜欢这样的地方，这些日子烦躁的心情总算舒坦不少。

知名up主正打着碟，大部分都是二次元歌曲，出自游戏动漫，对他来说居然也算耳熟能详。

knight出来唱他的原创歌曲的时候，算是真正进入今晚的一个小高潮，毕竟他才是今晚这场演出的主角。

周羡听着身旁两人也兴奋地跟着瞎吼，不由得有点跟着进入了状态。

他没有像那些人一样摇头晃脑，只不过随着音乐的律点找到节奏。

这时，手机震动了几下，周羡低头，打开手机点进聊天框，看见发消息过来的人备注是一个简单的“妈”。

——“羡羡我回南城了，这周有空吗？”

上一条消息也是她发的，发送时间是两周前。

——“寒假回不来了，这边信号也不好，等妈妈回来找你。”

周羡想叹气，又觉得没必要，其实他已经无所谓了。

knight在台上突然沉声：“相信大家都很期待接下来的演出，下面是‘双厨狂喜’时间，没错，你没听错！下面有请这位好朋友，上场带飞我！”

knight说着，向后台方向伸出手，“由ez和我，为大家带来原创舞蹈《百鬼》！”

舞台上闪起蓝色灯光，随后，一位戴着黑色口罩、鸭舌帽的年轻人登台。

他只是挥了挥手作为招呼，也不多一句话，直接就开始了舞蹈表演。

周羡眸光一闪，看着舞台上那个挺拔旋转的身影，耳边是男男女女忽然躁动起来的尖叫声，显然被这人的表演给带动气氛了。

他们隔着一段距离，但周羡觉得这位“ez”既是抢眼，又很眼熟，就算扔到人堆里都能一眼出挑的那种。

舞蹈动作干净利落，j-pop的风格拿捏的游刃有余。

尽管戴着口罩，年轻舞者还是露出一双狭长的眼，瞳色偏暗，整个跳舞的状态让人觉得散漫和默然，甚至手腕的起伏带了一点挑衅，可偏偏就是让人挪不开视线。

周羡的注意力自然而然集中在了他的手上，指长匀称，骨节分明，当时……就是这样一只手，插到他兜里去把薄荷糖拿出来的。

“ez”居然会是顾希宸。

周羡还真是没想到。

顾希宸随着音符的韵律舒展身子，举手投足的一个眼神，仿佛把张扬的少年心性体现的淋漓尽致。

周羡就站在原地，少年人的轮廓被照出柔和的温度。

他微微仰着头，向前方望去。

两人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台上和台下，不同的灯光分割出明暗的光影。

顾希宸仿佛沐浴在灯光织成的雨幕中，周羡看不见他是不是唇角上翘，但能看见这人的眉眼上扬，墨黑眸子里是一抹粲然笑意，耀眼非凡。

他刚来学校没多久，被不少女生称为大帅逼，性格又不是那种特别爱出风头的，与舞台上不知收敛的气场截然不同。

……这算是这人的另一面吗？

光与影逐渐交叠，就像两段截然不同的人生机遇。

台上的顾希宸显然是发现不了他的。

周羡拿出手机，对着他拍了一段视频，反正不管怎么样，日后燥燥他也好。

录完视频，他还点开相册确认了一下画面。

镜头里跳舞的顾希宸，颈骨微凸，身段不论舒展还是弓起都带有凛冽的姿态。

身旁乔栗同样没想到会在livehouse看到刚转学过来的顾希宸，毕竟，之前关于他的传闻已经够多了。

现在恐怕又要多一条，这位大佬居然会在livehouse演出！！

乔栗：“羡哥，这这这这这这这他妈不是……”

许知洋没多往别处想，就顺着说下去：“这人我知道啊板栗，他和knight关系很好的，好像也是挺有名的一位舞见，在很多城市都表演过，就没固定的场子。”

“江湖上流转着几个他的舞蹈视频，堪称绝绝子，不过他的铁粉都说能不能看见他的现场演出还得凭运气，三次元的信息也捂得很牢，挺神秘的。”

乔栗愣愣地回道：“那，那我说这人是我们学校新转来的同学，你信么。”

……

整场演出安可以后，所有演员和观众们拍了一张合影，粉丝们蜂拥而上，跑来找自己喜欢的up主签名。

顾希宸对十几位围过来的男粉女粉说了不签，他低头摇手的时候，额前的水珠从发梢滴落，看来是热惨了。

今晚观众也都很有素质，看ez拒绝了只能连连哀嚎，说太可惜了，但不再强求，转身去找其他喜欢的up主。

这时顾希宸抬起头来，与站在后头的周羡对视，然后就是一脸吃惊的样子。

看到他这个表情，周羡莫名有点爽。

两人都没说话，就这么互看着。

空气里弥漫着一刻的沉默，最终，还是顾希宸先动了，不冷不热地说了一句：“你好，我刚才说了不给粉丝签名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