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枯枝似的手指指着乙骨:“借助与道真的苗裔订立束缚,虽然我看起来似乎像个咒灵,但是在以人类的身份向你请求,请杀掉我,救救这个世界。”
乙骨大惊:“这是怎么回事?”他们不是刚刚联手除掉史上最邪恶的诅咒师么!
一盏天枰的投影出现在天元身前。代表咒术师与咒灵的两端不断上下起伏,始终保持着相对的平衡。但悬挂托盘的绳链已被重负缀得笔直,只消在任意一边再加上一根羽毛,就要绷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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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诅咒源自普通人溢出的负面情绪。只要普通人还在,诅咒就不会消失。跟能够控制咒力不外泄的咒术师相比,简直就像猴子一样。”某一天,从图书馆故纸堆里抬起头的夏油杰,一边活动着僵硬的脖子,一边开玩笑地说,“不如把猴子都做掉吧?只剩下人类的世界,不就没有诅咒了么。”
露琪亚把手里的《物种起源》敲到他头上:“我问你,人类跟猴子的区别是什么?”
“直立行走?使用工具?唔——”高大的少年捂着脑袋抗议,“你倒是说说看啊。”
“人会因无形而恐惧。”死神倚在窗边,垂目看着斜阳不断拉长自己的影子,“这意味着有形的消逝、以及依附于有形的心的消逝。”
“有形的人类从无形的恐惧中生成了诅咒,但不也同时催生了直面恐惧、克服恐惧、乃至逾越恐惧的咒术师吗?”
“如若失去了这种恐惧,人类也就失去了前行的力量,仅仅是随波逐流地活着而已。因此,人类为这恐惧中的前行起了一个特别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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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按刀的死神迟迟不表态,四目的天元继续劝说她,“不必过问高层的想法,那些胆小鬼只会捂着眼睛和耳朵等到结界彻底崩坏的那天;”它又指着五条悟,“甚至等不到那天,这个国家就会先在不断升级的内耗中自我毁灭吧。”
白发的咒术师怪叫一声:“天元大人,我劝你好好说话。等你没了,重建咒术界新秩序的重任就全靠最强的五条悟大人了哦。”言下之意,竟是默许了天元的选择。
天元没好气瞪了他一眼:“我是为保护人类的‘不变‘而诞生的结界,最后为保护人类的‘前进’而死,这正是我的天命。”
它又对露琪亚说:“对你来说,没有我的干扰,也会更容易和你的世界建立联系吧。既然如此,死神,你还在犹豫什么呢?”
露琪亚深深呼出一口气:“我相信你。”
求生是一切生命的本能,唯有赴死是勇者的特权。无论多少次,她都忍不住为这人性中闪耀的勇气之光目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