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他想,他就能管好自己。
牡姨跟他说宋北生小时候那些事的言下之意,陈驰能听得明白,希望他陪着宋北生,想他能一直在。
陈驰是愿意的,很乐意,牡姨拐着弯说这些,他也没觉得绕得生气。
唯一不太舒服的就是牡姨看着他的眼神,恳切而温和,像是在尽头托付一份扛了很多年的责任,不求他必须答应,可字字句句都是没法回拒。
陈驰本来以为第二天可以收到宋北生亲手拿来的藕粉糖糕,谁知道宋北生第二天要跑一趟外地,别说吃的了,连人都看不到。
说不失望是不可能的,但也就只是有点失望。
别的没有,他能理解宋北生的忙,毕竟从前不知道,可人一旦真的陷入那种漫无止境的忙碌中,就能体会到这种慢不下来的忙碌中,人的想法是最没有用的。
有这个空不如多做点活。
实习期刚过一个月,就要去连锁总部进行闭关培训。宋北生在外地待了一周左右,培训训得头昏脑涨,终于赶在临行前抽到时间,找了个安静地方打来电话。
手机响起的时候,陈驰也正在忙,刚结束了一对情侣约拍,赶到了施工现场正准备进门。里面其实不算太吵,电锯只用了三天左右就下场了,这会儿其实已经到了软装阶段,开始铺墙纸,是朋友那儿给了内部价的性价比高配王。
宋北生听见这边乒乒乓乓的装修动静,笑了笑,陈驰没打算给他说,那他就不问。
“这是你第一次忙这个吧,感觉怎么样?”宋北生偏头看眼陌生的城市,专注地听着手机里的声音。
“还行。”陈驰笑了笑,“没我想象的难,但也不容易。”
“陶哥川子他们帮了你挺多的,以后空下来了,你约一下,我请他们吃个饭。”宋北生说。
“好啊,反正你也得见一下婆家人。”陈驰笑着,现在快到中午吃饭的时间,他干脆让师傅们先歇了,再从兜里掏出盒烟,挨个跟师傅发。
宋北生笑了:“你怎么成天惦记着占人便宜。”
“哎。”陈驰啧了声,完了也笑了起来,“那不是,太想你了嘛,摸摸不着,还不得嘴上多占两句。”
宋北生低头看着地,看了一会儿拿指尖捻了捻,恨不得立马跑回去搂住他,亲一亲抱一抱,更过分一点或者单纯这么待着也好……可他现在做不到。
“我也想你。”宋北生过了一会儿,才开口说。
“嗯,我知道。”陈驰笑着,尽力轻松着声音,“你忙吧,培训挺累的。这儿一切都好,牡姨现在精神也还不错,等你回来。”
回来了其实也一样,靠手机聊天,或者视频语音的频率瞬间多了起来。
两个人的见面时间变得很少,要么在医院,要么在院子里,可牡姨的病床边不适合爱意宣泄,在家或亲吻或拥抱,更多的情况往往是沾枕就睡,聊不了什么,因为第二天一醒来就是一堆的事要做。
某种程度上来说,两个人的交流变少必定会导致疏离,起码不跟以前似的,恨不得一日三餐吃了什么都会让对方知道。可见面的时间变少,不代表维系关系的心态就变了。
非要说变,那就是变得更想见面。
天天见还容易不新鲜呢!
陈驰每天在外面累瘫了,喂完狗爹就把门一关,不理会狗爹的叫唤,回到屋里往床上猛地一躺。有对象的人却活得像个大半辈子的光棍。
简直是岂有此理……
他搓搓脸,无奈地运用回阿q大法。
宋北生的工作做得不错,陶瓷店的老板没怎么犹豫,就给他过了实习期。以后的工资会一年比一年的高,同事虽然都是小姑娘,有些东西聊不进去,但性格都好,相处得还不错,福利相对于同样性质的工作也要好很多。
同样多起来的还有开学季的工作量。
好在宋北生现在虽然忙了,但忙得很稳定,不跟以前似的上个班像打游击,东一榔头西一棒槌,哪儿钱多去哪儿。除了陪牡姨的时间,他每天固定的要去陶瓷店,陪小朋友玩完泥巴之后,又固定的去每年过年都要去的饭店做晚班工,赚钱赚得不可开交。
忙碌归忙碌,但这大概是宋北生长到这个年纪,第一次为了有另一个人的以后而去做一些他自己都不相信自己可以做的事儿。
这对他来说,是一个很重要的突破口。
牡姨虽然暂时不在,要适应稳定起来的生活虽然很累,但一想到未来的这种生活里也能有陈驰,这种疲倦却能让他感觉到一阵踏实和舒服。
这也是宋北生第一次觉得,哪怕是个未知数,以后依旧是件值得令人期待的事儿。
于是每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可以看见陈驰在边上安稳睡着,这就是一种莫大的幸福,甚至还带着点窃喜,像是藏起来的宝贝还没让人发现。
不要陪床的时候,宋北生通常起床是这么个步骤。
坐起来看一会儿陈驰,先稍微醒个神。洗漱之后弄杯姜汁儿椰奶,这玩意儿他连着做了一个月,已经很熟练,现在正在考虑要不要跟兔子学点别的,比如说黑糖撞奶,或者摇摇冻布丁奶,这两个现在比较红。
等待煮开珍珠的时候,纠结一下情书怎么写,纠结完了还是一个字没写。
不过纠结的心意是在了,宋北生叹了口气,再次被自己的语文水平弄得非常无语,低头往纸上写了句。
-“第一年的4.3,宋北生依然非常喜欢陈驰”
放下笔后,他眼神往上移,看着过去很多个天的文盲时刻,再次叹口气,才重新放回了纸。
腌了一个月的杨梅酒已经染了色,看上去又浓了一些。按照蒋烽的说法,网上三个月的做法,其实是有点久了,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两个半月的口感是最好的。
宋北生又确认一下封口完整,珍珠才差不多是煮开了。
奶茶好了装不锈钢杯子里,宋北生把它轻轻放在床头柜,然后再靠着床沿,低头看一会儿陈驰。
收拾一下家里,丢垃圾,上班。
陈驰这么俩月下来,差不多快给人喂胖了六斤。
多是不多,但这么下去肯定是不行。
他一直想找个机会跟宋北生商量一下,关于喜欢喝姜汁儿椰奶的认知吧,可能彼此存在的一些偏差,喜欢喝不是要天天喝,再这么下去,都不是会不会胖的问题,他都快牙疼得甜出滋儿了!
老杨有次打电话拨错了视频,见着他,都惊讶地挑下眉:“你这是过个年,被拉去矿里当壮丁了?”
“滚吧你。”陈驰叹口气。
“啧。”老杨挺新鲜地使劲儿再瞅瞅,又啧了好几声,“还真那什么……有人要了就不怕胖了哦?”
陈驰懒得跟酸红眼的人说话,也不想提牡姨的病,随便扯了两句就挂了电话。
挂完电话后,他反正也闲着无聊,离宋北生下班还有半小时,到家还有一个钟,陈驰干脆给自己找了点事儿,低头随手翻了翻朋友圈。
这一翻就看见了老哥新发的。
—陈总出差了。
陈驰愣了愣。
老爸这两年身体不好,基本上是半隐退的假神仙状态,需要出差的事儿都让陈晔干。印象里这些年就出去了一次,那一次还是个大生意,大得他老爸干了这些年,都还没接手过这个数字的活。
可没听川子说,老爸又要发财了啊……
陈驰盯着那条朋友圈看了好一会儿,咬咬嘴唇,在朋友圈点了个赞,又给老哥发条他肯定能看懂的私信。
—?
老哥很快回了个言简意赅的。
—。
操。
陈驰再一次愣住了。
陈晔这意思,老爸这是来找他的。
但问题是找他干嘛?
作者有话要说:嘿嘿!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