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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琰怒无可怒,低头摆弄腰间挂着的环佩流苏,不禁嗤笑出声,“照天帝的说法,我该成全傅宣,然后心无旁骛地助他渡劫?”

纵使这人贵为天帝,如此将自己和师尊戏耍地团团转,若没有一个合理的交代,这页账便休想轻易揭过。

“冥王如果能这般看得开,于你,于他,于三界苍生都再好不过。”岁宴脸上堆着笑,亏心地避开崔琰幽邃的目光。

“我看不开。”彼时,崔琰的语气如鬼魅索命一般可怖,让岁宴觉着周遭的空气都是寒冽刺骨的。

岁宴被他的话一口噎住,哑然愣住,崔琰见状又说道:“天帝想让仙尊吃些人间疾苦,可与我直言,而不是像这样等臣将人据为己有,再来当头棒喝,还命卿寻用什么大道理来压我。臣为天界效命千余年,到头来被天帝耍的团团转,即便现在天帝好言相劝,也难消臣肚中的这口恶气。”

“檀伐上神是神界楷模,冥王你既是他的得意门生,也是天界众仙的榜样,你们二人很是登对。檀伐上神历劫一事的确是我考虑欠妥”岁宴难得做出退步,要想天帝认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因而崔琰心中的气焰稍稍熄了一些。

岁宴乘胜追击,接着采取怀柔战术,谦和地说:“冥王如果顺利帮檀伐上神渡劫,他恢复神籍后也能对你真心不移,我便做主撮合你们二人,从此以后皇天后土无人再敢非议一句。”

“此话当真?”崔琰攥着流苏的手掌不自觉地紧了紧,面色稍霁。

这一万年来,他都活得浑浑噩噩,只为求得一个无用的神籍,到头来身边能说上话的人越来越少。

好不容易真真正正地拥有过一个人,会同自己哭,同自己笑,依靠自己,满心满眼地注视着自己,崔琰说什么也不舍得再松开手了。

他心中暗涌出说不清的暖意,更加地期盼那一天的到来。

自己可以心无旁骛地同仙尊做一对眷侣,至于神不神仙,妖不妖魔,他都可以不在乎。

岁宴轻咳了几声,声色笃定地承诺道:“我可对着三界众生起誓,绝无戏言。”

崔琰走出太微玉清宫,远远就看到迎面而来的大司命卿寻,他以游园为借口特地换了条道走,在前头带路的侍女提着兔儿灯,步态端庄。

“仙子手里的灯倒是可爱,与这玉清宫庄严肃穆极为不贴。”崔琰搭腔地说,难得他这么温柔待人,仙娥自然也热心回话。

“这兔儿灯是战神两万岁生辰时的伴礼,当时天界人手都有一盏的,府君肯定也有,大概贵人事忙忘记这档子事罢了。女子么,对这些好看的物拾总是长情些的。”仙娥垂下眼眸,娇怯地说。

这还是自己第一次单独同冥王闲谈,她以为崔琰对这兔儿灯很喜爱,便抓着灯上的木柄往上方轻提,顾盼生辉道:“我听其他仙娥说,其中有几盏还是战神将军亲手劈丝糊纸做的,就是不知道会不会是我手中的这个。若能得了这份心意,小仙哪怕是死也值得了。”

崔琰的眼中露出了几分不屑之情,但怕被仙娥看见,还是极快地收敛了回去。

他心道:老凤凰的两万岁生辰,这灯居然都有千年历史了。

不过,自己真是有些佩服这个小宫娥保养宫灯的能力,这么些年过去了,这个兔儿灯面依旧干干净净,色泽如新,想来是花了不少功夫养护着的。

说起人手一盏的兔儿灯,他倒是还有些朦胧的印象。

檀伐提着兔儿灯给他时,他以为是檀伐送的,还放在寝殿里宝贝了好一阵,恨不得上茅厕的时候都提着这兔儿灯结去才好。

可没过多久,崔琰竟然看到其他的灵兽手中也有一样的兔儿灯,才知道原来这兔儿灯是老凤凰祝星的伴礼。

于是,他的心情急转直下,还不耐烦地将那灯胡乱丢给了梓潼神君。

崔琰伸手拦住去路,温声说道:“仙子请留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