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殿外守了一夜,铁打的人也熬不住,有几个妃嫔已经摇摇欲坠,谢云殊也面露疲惫,随着景曦走了几步,发现方向不对,用眼神询问她。
“没走错。”景曦道,“本宫请示了父皇,我们不回府,去文绮宫休息。”
外男不得留宿宫中。但熙宁帝发了话,自然没有问题。待走出一段距离,旁边没有了闲杂人等,谢云殊才开口问:“皇上还好吗?”
景曦按了按眉心,道:“父皇中毒不深,应该无恙。”
“那就好。”谢云殊真心实意地松了口气,他又看了看景曦,低声道,“是有什么隐情吗?”
景曦疑惑地看他一眼。
“公主面色不御好。”谢云殊微带担忧道。
景曦唇角动了动,站住了脚步,像是想说什么,却最终一句话也没说,只淡淡道:“走吧。”
谢云殊敏锐地察觉到,景曦眼底好像带着一抹水光。
二人都一夜没睡,晚些时候还要再去宣政殿侍疾。到了文绮宫立刻草草洗漱歇下,抓紧时间小憩半日。
谢云殊躺下,明明疲倦至极,但景曦方才欲言又止的神态和她眼底的泪意却始终浮现在他眼前,让谢云殊心中隐隐带了些不安。
他感觉到身旁的景曦也没有睡着,过了很久,就在谢云殊模模糊糊将要入睡之际,他突然感觉到景曦仿佛极其轻微的抽泣了一声。
谢云殊立刻清醒过来,担忧地转向景曦,却没有开口说话。
景曦的抽泣声很快消失了,她半转过身,抱住了谢云殊,将泪水未干的面颊埋在了他的颈间。
“我很害怕。”景曦声音压得极低,如同耳语,“你知道吗,父皇中毒之后,我一时之间除了难过担忧,竟然还有些隐隐的欣悦。”
谢云殊轻声安慰道:“可是公主还是在因此难过,不是吗?”
他并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知道权欲的争斗能使人变得多么可怕。在谢云殊看来,凡事论迹不论心,有了恶念并不可怕,只要没有真的将其付诸实施,那就没什么好惊慌的。
景曦埋首在谢云殊怀里,感受着对方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闭了闭眼,有眼泪从颊边滚落下来。
在看到三福那个令人震悚的眼神时,她迟疑的那一秒,是在权衡利弊。短暂的权衡后,确认现在熙宁帝活着对她更加有利,才出口喊了那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