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
一声厉斥从旁边传来,校尉皱眉:“怎么了?”
城垛的一角,有个年纪不大的弓兵双目通红,他的手被旁边的伍长拉着,似乎是想要放箭却被阻拦了。
长官发问,那伍长有些紧张,没来得及说话就被身边的小兵抢先道:“那些蛮子太过分了!我有把握可以射杀他!”
伍长急的满头是汗,但奈何口拙,只能用力的推搡他一下:“就你能耐!”
校尉黑了脸:“不到三棵树那里绝对不允许射箭!不知道这个命令吗!”
小兵初生牛犊,看到袁启仁也在,他不仅不害怕,甚至还隐隐有几分激动。
于是便硬着脖子道:“就算没到三棵树,我也绝对能射过去!”
伍长恨的低声怒骂:“闭嘴!”
校尉懒得跟他废话,很干脆的道:“军令如山,岂是你能儿戏的?来人!拖下去重打三十军棍!”
小兵愕然,他猛然朝前跨过来:“我不服!你们自己射不过去就不让别人射了吗?”
旁边的士兵丝毫不打折扣的执行着命令,看到他们平静的脸,小兵终于慌了,他拿着手里的弓用力挣扎:“真的,我真的可以射过去!我从小就跟着我爹打猎——”
话音未落,他便被拖了下去。城墙上重新恢复了秩序,站在城垛后面的士兵目不斜视,似乎一点都不关心刚刚发生了什么。
校尉扫视一圈,心里有些满意。
袁启仁走到刚刚那个小兵挣扎的地方,弯腰捡起散落在地的弓和箭。
他没说话,气氛有些冷凝。就在校尉刚要开口,袁启仁突然朝着天上弯弓搭箭。
两声哀鸣远远传来,刚刚飞到碎云关的两只鸟雀,身上串着同一只箭,直愣愣的摔了下来。
“这里是战场,你们是战士,需要的不是多么高强的武艺,需要的是你们对命令的绝对服从!”袁启仁握着弓,面色肃然:“明不明白?”
“明白!”
响彻的声音传遍城墙,等换防的时候,有老兵知道了事件的起始,对着那些不明就里的新兵们嘲讽道:“就你们这样,以为自己多能耐的,真要上了战场,估计连敌人的面还没见着就先死了。”
这些新兵说是新兵,大多都是袁启仁来了碎云关后招募的。
训练了一两年,这还是第一次直面战场。恐慌过后,站在高高的城墙上,正是热血上头的时候。
那些老兵们大多是经历过厮杀的,或许杀敌不怎么厉害,但保命却是各有所长:“咱们是啥,是兵,是小卒子!袁将军那么厉害,他还能不知道该怎么做?咱们要做的,就是一个指令一个动作。”
换防的时候也是士兵吃饭的时候,新兵们拿着馒头簇拥在老兵的身边,有些还是不服气:“可有些命令咱们都不懂为什么,怪里怪气的!其实不止那个傻蛋能射过三棵树,只要手里有把劲的,谁不能射过去啊!”
老兵大口大口咬着馒头,趁着风还没把汤吹凉,稀里哗啦的就灌下去混个水饱。
他摸着肚子打了个嗝,心满意足的道:“傻不傻,现在不懂,只要没死,将来自然不就懂了?就你们这样屁事多还不聪明的,搁在镇北……搁在严厉些的将军手下,腿都不知道被打折多少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