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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母拉着大跳往外走,将这小屋子给夫妻两个空出来。

院中已经清理出来,挂上了白幡布,最西边的棚下设了简单的灵堂,方才大女婿就是去县里买了两副棺材回来。

此时正搬挪下车。

郑大跳在灵前磕了头,对外祖母道:“我要回家一趟,家没烧光,我要给弟弟和娘拿身衣服来。”

庆母摸摸她的脸颊,点头喊了谷雨来,“路上慢些。”

昨天城里有倭人藏着,为肃清城内的乱贼,城门不开,后来还是郑大江从府城赶回来,叫开了门,她和大女婿才进来。

今日城门再次封上,开设了粥棚,还有十队街头巡逻的士兵,就是为了防止城中生变,有歹人趁势作乱。

屋中传来絮絮说话声音,庆母目送大跳出门,招手将三宝喊过来。

丈夫和胡娘子没了。

镇上的屋舍十之存一,她家在东边的小院烧毁了,仵作沿着户头户一家家看,到她家的时候呵一声,直接叫人搬出来。

“一男一女,睡梦中叫人剁了脑袋,又给烧了。”

那声呵,她至今记得。

是一种‘没遭罪’的感叹。

城中被倭寇害死的人,足有九百余口。

死法惨不忍睹。

谁没个诅咒别人的时候?

却不想随口说得那些话,真有畜生不如的东西能做出来。

尸首是她和三宝收敛的。

没有棺木,只能用工坊的粗布包着。

“你姐夫买了棺木回来,你去给你爹和小娘磕头,请他们入棺吧。”

白骨零碎,仵作都懒得挑分。

庆母忍着恶心和恐惧,勉强分作两副。

她对丈夫的厌烦早就淡了,只当他是同住在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

能做到这一步,已经仁至义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