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人先生他……是小爱的哥哥吗?”
名为吉野顺平的少年,将这个问题迟疑地问出口,从舌尖犹豫地递出,传进少女的耳中。
“嗯?顺平为什么会问这个?”
“!没,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想问一下!如果会让小爱感到困扰的话……就算了吧。”
少年小心翼翼的声音从手机里响起,有点胆怯,像是受惊的刺猬重新把自己缩成了一团。
“……啊。没关系。不会困扰哦。”
眼角殷红的少女垂下眸子,嗓音裹着甜蜜的汁水,流动溢出甜津津的液体,让人头晕目眩。
“我马上就要回里樱高中一趟。到时候顺平想知道什么,我都会告诉顺平的。”在此之前,可千万别被我哥哥骗了啊。
“……谢谢小爱。”吉野顺平的声音没由来的低沉,说完再见,挂断了电话。
宫久爱听着电话里“滴滴滴”的忙音,摸了摸脖颈间的黑色颈环,没有开口说话,给予五条悟窥探到任何东西的机会。
她的兄长,人类恶的诅咒,还是对她的猎物出手了。
——魔女抱在怀里用爱意作拘束带抓住的小狗被骗走了。
宫久爱苦恼地想,里樱高中又出了什么变故吗?
明明已经处理那些人了,为什么顺平还是不太开心的样子。
好笨。不开心的话就告诉她嘛。
她会解决掉所有的问题。
结果不但没有,还被哥哥盯上了,目前来看一人一咒灵已经熟识。
她想到真人把人类当成玩具肆意玩弄,随心所欲的性格,慢慢皱起眉,将前往横滨的计划向后推迟,转而叫了计程车。
希望还没有到那一步吧。
真人的地下行动基地。
“小爱?”
“哥哥。”
“啊,有点意外你会来呢。是突然想哥哥了吗?还是要我帮忙什么的?”
简陋的吊床上,银蓝长发的咒灵有些无趣地关上了厚厚的书,对人类爱的诅咒露出天真无邪般的笑容,却怎么看都透出一股拙劣的虚假感。
他没有来得及隐藏那些人类实验体。
角落里堆积如山的改造人和近乎腐朽的尸骸让整个基地都蒙上了诡谲的色彩。
“……”
宫久爱的目光随意扫过那些不能再称之为人的东西,没有回答真人的话。
她的语气是平淡的,平淡到没有多余的情绪,“都不打算遮掩一下吗,哥哥。”
甚至连怒气都没有。
不等自己的兄长给出回答,人类爱的诅咒就看不惯地发动了术式。
血色的丝线,滴滴答答淌落浓郁的咒力,鲜红的爱意散发着危险的气息,纠缠包裹住了那些改造人。
温暖的巢穴将他们扭曲的,破碎的灵魂修补得整齐又毫无缺陷。
人类恶的诅咒留下的咒力痕迹被她冲刷干净,覆盖得彻底。
这可是彻头彻尾的挑衅行为。
真人看了半晌,没有生气,反而弯起了嘴角咧开怪异的笑容。
他将书随手扔下吊床,砸出了闷响。他晃荡着双脚,双手抱着后脑,笑容不变,“遮掩对小爱没用吧,还是会被发现的。我才不做无用功呢!”
他摇晃着吊床,伸手捋开胸前的马尾,装模作样地感叹。
“——妹妹太聪明了也很难办啊。”
面对兄长捉摸不透的古怪态度,宫久爱没有停下自己的脚步。
她一步步走向了懒洋洋躺在吊床上的兄长,单膝跪在吊床上。
“转移话题的手段太拙劣了,哥哥。”
少女压下重量,纤细的阴影如同鸟儿张开蓬松的翅膀栖息在了人类恶的诅咒身上,两双异瞳在阴影中闪烁着同样的本质。
真人叹着气,笑容却在慢慢扩大,“所以才说小爱不好糊弄嘛。这样的态度是想对哥哥做什么呢?”
“明明只是些没有价值的玩具,也值得你和我生气吗?”
宫久爱不想听。
她低下头靠近,伸手掐住了自己兄长的脖颈,长长的头发散成冰冷的弧度。
这就是她对兄长无声的回答。
少女的手指摩挲着青年的喉结与凹凸不平的缝合线,线条修长,皮肤苍白而病态,微微用力就会按出红痕。
双生咒灵给予过彼此最疯狂的爱意与快乐,兄长也曾用满身红痕讨她欢心。
但现在是现在,与从前大相径庭。
“不要说话了。很讨厌。”
人类爱的诅咒手指在加重力气,吐露冰冷的话语,直述自己的不高兴。
而真人却没有任何挣扎。他维持着原本的动作,任凭妹妹扼住脖颈,甚至带着轻柔的笑意看向她。
“讨厌?别对自己的兄长说这么让人伤心的话啊,小爱真的还像个小孩子似的。”语气里像是哥哥对妹妹的宠溺纵容。
“说我是小孩子之前不如想想自己说过什么吧,哥哥。暂且不论这些改造人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找上顺平?”
“抛弃掉的猎物
也不许人碰吗?太霸道可不好,小爱。这是计划。”
“我没有抛弃他。更何况,就算是我不要的东西,哥哥也不能抢。哥哥说过的。”
“嘛。真是任性的回答啊。”
真人仿佛很是头疼般地叹气,嘴角扬起来的弧度却始终未曾落下,宛如在他的脸上定型。
像极了突然拥有生命的人偶。
人类恶的诅咒伸出手,却没有反抗和钳制的动作,而是安抚小孩子似的搂住她的后腰。“不要生气,小爱。”
明明不懂为什么要安慰,明明不理解妹妹维护人类的理由。但作为哥哥,无条件地包容与哄劝似乎是与生俱来的东西。
尽管是人类恶的诅咒,却也在不断学习兄长该如何做,该给出怎样的反应。
而不属于兄长该有的可怕占有欲和扭曲爱意,则被一并剖开给她看。
因为真人的动作,宫久爱单膝屈得更加厉害,兄妹的距离拉近到了极为亲密的地步。
她看着真人银蓝色的异瞳,小女孩似的撇了撇嘴角,似乎很不开心。
“哥哥又想骗我了。”她说着蛮不讲理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