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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相交织之下,他大着胆子道:“师尊,你能抱一抱弟子么?”

言罢,他直觉得自己是陷入魔障了,他哪里有资格让谢晏宁抱一抱他?

他垂着眼眸,重重地磕了一个头:“师尊,弟子知错了,弟子不该有此等非分之想。”

他还要继续磕头,猝然被一只手按住了左肩。

那只手随即从他的左肩蜿蜒至他的下颌,又将下颌一挑。

适才那磕头声在静夜中,可谓是穿云裂石,陆怀鸩被迫暴露于谢晏宁眼前的额头果真破了个大口子,涌出了血来。

谢晏宁收回手,正欲将陆怀鸩从地上扶起,却见陆怀鸩在他收回手后,复又垂下了首去,那段后颈倏而透出了一丝伶仃。

他顿了顿,才将陆怀鸩从地上扶起。

“师尊。”陆怀鸩全然不敢瞧谢晏宁半点,那后颈依旧弯曲着。

谢晏宁瞥了一眼伏于自己足边的呈放射状的血滴,而后放软了声音道:“你若抬起首来,本尊便如你所愿。”

陆怀鸩抬起了首来,眼帘却依然低垂着。

谢晏宁不再逼迫陆怀鸩,而是伸手将陆怀鸩拥入了怀中:“怀鸩,那女子即便当真溺亡,亦并非你的过错,本尊知晓你已尽力了。”

谢晏宁的吐息近在耳畔,陆怀鸩一颗心脏悸动得厉害,但这是不对的。

神志清醒的谢晏宁愿意屈尊抱他,已是泼天的恩惠了,他怎能因此又生觊觎之心?

偏生这时,谢晏宁抬起手来,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明明隔着层层衣料子,又隔着皮、肉、骨,但他却恍然觉得谢晏宁能毫无隔阂地接触到他滚烫的心脏,霎时,悸动更甚。

他不敢回抱谢晏宁,凝了凝神,才战战兢兢地窥视了谢晏宁一息,将事情的始末一五一十地禀报于谢晏宁,后又道:“弟子该当能救她一命才是,是弟子太过无能了。”

谢晏宁听罢,疑窦顿生,陆怀鸩并非寻常人,女子堪堪落水,便已下水救人,为何非但救不了人,连女子的衣袂都未看见半分?

他松开陆怀鸩,径直向不远处那河水走去。

陆怀鸩怔怔地看着谢晏宁的背影,又看着自己已胆大包天地展开了的双臂,惶恐万分:师尊果真觉得我太过无能了吧?

仔细算来,他最近着实办事不利:其一,寻不到“相思骨”;其二,容许蜘蛛精伤了师尊;其三,面对护着方泠娘的信徒束手无策;其四,救不回方才那女子。

一桩桩,一件件证明了他其实是一个废物。

他这样的废物什么都做不了,只会痴心妄想。

当年谢晏宁便不该救他,谢晏宁为何要一时好心救了他?

他满心俱是对于自己的贬低,眼尾的余光却告诉他谢晏宁落水了。

“师尊!”他失声疾呼,飞身入水。

谢晏宁生前熟识水性,这具肉身的水性亦不差,因有河水的重重阻挡,他全然听不到陆怀鸩几近绝望的呼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