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娘子……”
迎儿在梯廊里叫了两声,就从条门外探进头来,搭眼瞧见自家小主人的模样,登时吓了一跳,慌不迭地奔过来。
“娘子怎么坐在这里,出什么事了?”
她慌手慌脚地去扶她,期初以为是昨天那症状还没好,余光扫见桌上空空的,连竹笼子也不见了,当即就明白过来,咬牙呸了一声:“就这会子工夫,姓裴的居然又欺负你,连猫都拿走了,奴婢就说么,他根本不是好人!”
一边嘴里骂着,一边小心扶她到椅子那坐下。
姜漓怔怔的,脸上茫然没有一丝表情。
迎儿瞧着难受,眼圈儿也红了,噘嘴吸着鼻子拿巾帕给她抹泪:“娘子,你别难过,要是伤了身子可怎么好?唉,这样下去指不定还得遭多少罪,依我说,不如……咱们寻个法子回京里去吧。”
回京城?
父母早已不在了,家也不再是家,回去又能如何?
除非是犯了七出之条,被赶出去,又或者舍却这段姻缘,从此一刀两断。
难道,自己和裴玄思的缘分就只能如此了么?
姜漓漠着眼,轻声叹了口气:“你去,叫人备车。”
这回轮到迎儿一愣,讶然望着她:“娘子现在就要走,这么快?”
“去甘泉寺。”
甘泉寺在颍川西南。
虽说是城外,但因为挨着河运水道,商旅往来不绝,百余年间埠头一带渐渐繁荣起来,方圆里许茶楼酒肆林立,俨然一座市镇。
然而,只是一座山门,几道灰瓦黄墙相隔,寺内却一派清静,禅院里种遍了香花郁树,居然连声蝉鸣都听不到。
召集僧人做午课的钟磬敲过三遍,正殿里便响起靡靡的梵音,悠悠扬扬飘进西边的往生殿。
姜漓先头那遍《地藏经》刚诵完,又就这势头阖眸念起《无量寿经》。
日光融融,从旁边的窄窗透进来,倾洒在她身上。
那张清丽的俏脸已经不见泪痕,但仍然没什么血色,光致致的被这么烘然一映,恍惚像笼上一层超脱尘世的莹色。
约莫一炷香的工夫,经文诵完,她搁下犍槌,从迎儿手里接过香油,在等灯前添满,便愣愣地对着父母的往生牌位出神。
嫁进裴家之后,为了能时常祭奠,她便把父母牌位寄放在这座千年古刹里,由僧人每月初一十五做法事超度,自己则不时带些香火供奉来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