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理所当然的,来了又有什么意思呢?
也许,今晚真就不该多此一举。
身子已经半转了,脚下却生了根似的,半步挪不动,连带着腿也是僵的,硬是拗不过这个弯儿来。
裴玄思漠着眼愣在那里,潮水般的乱意在胸腔里涌动,一刻不停地冲袭着他磐石坚冰般的心念。
这算是念旧还是心软了?
似乎都有一点,又仿佛都没什么关联,纯粹只是不甘。
究竟为什么,非要走到这一步。
许久,他生生又把身子拧了回来,迤迤地抬起摊开的手掌,贴在门扇上。
这会子人是睡着的,悄悄看一眼,谅她也不会知道。
掌心暗运的内劲轻吐,那扇门向内缓缓打开了缝隙,竟然没有半点干涩的声响。
房内浓墨一样的黑暗,从那道缝隙漫溢出来,顷刻间淹没了他的手。
几乎同时,一声轻咳蓦地里传来。
那声音飞箭般直刺进耳中,他一惊,仓促间收了手上的暗劲儿。
里面又咳了几声,有气无力的,倒像是在幽咽叹息。
他凝起眉,停手没再推,偏头侧着眸,朝那道两指宽的缝隙里望进去。
沉寂的幽暗中,映着对面那排窗透出的微光,才勉强勾勒出陈设的轮廓,但却一眼就便辨出床榻上婀娜的背影。
她蜷着身子,半靠在那里,鼻息哽促,背心还一下下地微微耸动,像是正在低声抽泣。
原来,根本就没睡么?
裴玄思心头纠蹙的一紧,不经意间,尚未收回的手轻轻杵在了门框上。
不曾预料的细响惊破静谧的黑暗。
床榻上柔淡的背影颤了下,回头望过来。
那一瞥仿佛滟滟金粼,又像熠熠星辉,转瞬便穿透了这片昏默。
裴玄思跟那盈盈的眸光一触,下意识地向旁撤了半步。
他没想到自己竟能疏神失手,更没想到会被她知觉,这匆忙一躲就显得尴尬无比。尤其门上的缝隙咧着的那条缝,这会子再去关,便成了欲盖弥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