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明鉴, 裴玄思暗中严刑逼供, 私杀行刺太子殿下的要犯, 又擅离职守出城, 光这几条就够得上杀头的死罪了,两衙六率那么多双眼睛瞧着,想保也保不住,臣身为上司,若不检举,便与他同罪, 郡主也该知道臣的为难之处……”
“屁话!”
徐允贞猛地把茶盏摔在地上,崩得碎渣乱溅。
“这才几天的工夫,脾气倒涨了不少啊,居然敢在我面前耍起花腔来了!是你中了裴玄思的计,跑去姜漓那里,亲眼见他抓了钦犯回来,当我不知道么?怎么着,见人家旗开得胜,要高升了,就看不过眼了?”
诛心的话毫不留情地当面甩过来。
薛邵廷眼角抽跳了几下,依旧平静道:“郡主误会了,臣去姜家只不过是寻找裴玄思的下落,况且他回城之前,罪状便已经查实,上报殿前司了。”
话音刚落,前襟就被一把揪住。
他不由自主地仰起头,目光对上那双妖冷的眼。
“别拿这种官腔来应付我!最后说一遍,你们要争谁高谁低我不管,可要敢使手段动他,便是在跟我作对。”
徐允贞几乎俯到他鼻尖前,明艳的五官蓦然显得异样扭曲,挑唇似笑非笑,纤长的手指扫过他的侧脸,轻轻划着圈。
“再敢这么不听话,别说上我的床,就是趴着当条□□的狗也不成了,懂么?”
薛邵廷眸光聚在她脸上,撑地的手已经攥成了拳头:“臣遵命……不过,臣也劝郡主一句,裴玄思不是那么好拿捏的。”
清脆的耳光扇在脸上,咒骂声随即灌进耳中。
“混账东西,轮得到你来教我行事么?滚!”
晨钟响起之后,天光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浓墨似的夜色驱散干净。
许是之前那场雨像把天地彻底浇凉了,这会子太阳升起来,依旧觉不出几分暖。
姜漓多添了件衣裳,对镜检视了一遍妆容,准备出门时,迎儿又忍不住开始嘟囔。
“娘子的心也忒善了,姓裴的那么坏,被抓去是罪有应得,由着他下牢定罪去好了,管这档子闲事做什么?”
这算闲事么?
虽说已经决意要跟他一刀两断,但毕竟没有正式的文书凭证,眼下两个人依旧是夫妻。
一日夫妻百日恩,她的确狠不下心置之不理。
况且还有那桩深仇大恨横在中间,即便分开了也抹不去,化不开。
这笔债当然还不了,但若能在这时候帮他一把的话,多多少少也能抵偿一些。
或许这样,真到了夫妻缘尽的时候,心里也干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