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十余年不见,如今裴小郎君果然一表人才,还真就不输于裴太尉当年的风采, 请坐吧。”
他不答问话, 反而让那股子神秘劲儿更显得难以捉摸。
裴玄思眼中疑惑不减, 但望他的目光多了两分与看他人不同的肃敬, 略略拱了下手, 说声“叨扰”, 但没有真坐过去, 仍旧不为所动地站在那里。
这副顽固倨傲的脾气倒是在秦阙意料之中,若非如此,怕也不会跟姜漓那丫头生出那么大的龃龉来。
他也不勉强,好整以暇地端起茶:“不知裴小郎君为何私自潜入我东阳书院,该不会跟那位薛大将军一样吧。”
话说得直截了当,却是情理之中的问题, 但对裴玄思而言,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其实,他早就猜想到这里是她在京中唯一的去处。
可到底为什么要来?
他心里当然能寻摸到这份牵肠挂肚的根由,只是不愿,也不敢触及这个想法,否则就像犯了弥天大罪,将过往信守坚持的一切都尽数抹去了。
因此,他只能另寻其他的理由,可惜始终毫无结果。
或许正是因为想不出这问题的答案,所以直到今天,他才终于耐不住找来,以至于还差了一步,竟然落在薛邵廷的后面。
“阁下这不是明知故问么?”
裴玄思蹙起眉,选择用这种同样直接的方式把话撂回去,以掩饰那股乱心的烦郁。
“我知道自然不假,可裴小郎君又是否有自知之明呢?”
对方显然已经洞悉了这心思,接踵而来的反问立时就将他噎住。
片刻静默之后,见他无言以对,秦阙呵然一笑:“老夫身为阿漓的义父,于情于理也该说几句话。你既然肯来,足见心中仍然放不下她,也寻常绝非忘情负义之辈,却偏偏要做出那些事来,令她伤情入骨,连心都冷了,究竟于心何忍?”
头一次被人把这些话当面甩在脸上,就如同在面对长者的严词诘问。
裴玄思像被戳到最不愿被触及的痛处,那种痛觉让他浑身不自在。
他眉梢不由自主地抽挑起来,勉强维持着脸上的平静。
“听这话里的意思……她应该是什么都跟阁下说了,那……”
才说到半截,坐在对面的秦阙便眉眼横立,将茶盏往木几上重重一顿:“那什么?她如何说是她的事,老夫现在是要听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