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闹了一阵,穿好鞋袜回到暂住的院子。
想起刚才被肖缙云窥视,姜漓总觉惴惴地定不下来,心想索性去找义父安排,不声不响换个住处,既顾全了面子,又免了烦恼。
她留迎儿在房里收拾,自己转去后山那座静斋。
往常这个时辰,秦阙都是雷打不动在房里修心静坐,可等她到时,静室里却没有人,问了仆厮才知道老早就去学宫恭迎圣旨了。
姜漓没赶上时候,心里不免有些闷,多嘴问了句:“知道是什么旨意么?”
那仆厮摇头想了想:“没听仔细,好像说是让东宫六率的什么薛大将军,来教授咱们书院的士子御、射之艺,看那意思怕是要呆一段日子了。”
九月晚秋。
重阳当日,天该亮时竟没见到太阳。
头天夜里大风骤起,漫天卷地,刮得鬼哭狼嚎,整座京城像要被吹翻了个儿,到这会子也没停。
意头像是不大好。
但裴府上下依旧张灯结彩的忙碌着,离宅子足有三里远就摆下幕次、香案,一见朝廷的宣旨的队伍来到,立刻放响鞭炮,礼乐齐鸣,阖府上下一起出来迎接。
裴老太君由婢女扶着走在最前面,迎着一众礼官跪拜,然后便有宫里的内侍当众宣读赐奉诰命夫人的旨意。
御赏的花红表里抬进府宅,回到内堂焚香致敬,换上大衫霞帔,翠玉翟冠,浑身上下的真红纻丝,五彩云绣,那股子富贵劲儿顿时就彰显出来了。
裴老太君不由喜极而泣,活了六十几年,福没多享,罪没少受,以为这辈子就这么着了,没曾想黄土埋到脖子的年纪,居然还能重新再当回命妇。
她对着镜子照来照去,里面的人依旧还能端出四平八稳的架势,可惜容颜已老,有点不成样子了,未免美中不足,感慨之下,不禁哭得更厉害了。
刘攸宁在边上帮着抹泪劝慰,目光却片刻也没离开过那身华贵的冠服。
裴老太君好不容易止住哭腔,瞥见她眼里藏都藏不住的艳羡,转笑道:“傻丫头,你嫁给思儿以后,等他官做大了,为朝廷立下功劳,不早晚都能穿上这身衣裳?”
“还说呢,表兄他理都不理我,每日都住在军衙里,连见一面都难,更别说娶我了。”